楔子
雪,一夜而下。
隨之而來無邊無際寒霜冰涼。
“是雪。”不同聲音從各處響起,初如蚊喃起如雪崩映的滿臉驚懼瘮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隨著那冰雪刻出的厲風刮向天之南。
天之南。
立在島口的男子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六角菱形銳利似刃。
雪片慢慢消融,但未徹底融化便又有新的跌落,仿佛昭示什麼,一片一片,落到發絲,長衫,臉頰……
“下雪了。”他說道。
“不可能。”身旁神衛神情激動,喊道:“使君,神界怎麼可能會下雪。”
這不是別處,這是神界。神界怎麼可能會下雪?
“下雪了。”使君搖頭重複,把手往外伸了伸,再次接住幾片落雪,“以前,也下過雪。”轉身往島內走。
“雪不可怕,可怕的是無休無止。”
天曆七十萬零八千一百一十二年,神界下了自祖神創世來的第二場雪。
上一場雪,祖神擎天救世而隕。
這一場雪,紛紛揚揚拉棉扯絮。
使君穿過梧桐林,來到了島中心處的殿宇。
“主上還有多久出關?”他抖落一身雪絮,看向門口眉目硬朗的女衛。
“主上月前入關,並未言及何時可出。”女衛答,見使君眉頭皺起,又補一句:“不過主上曾吩咐,若使君先歸可先去鳳眠穀暫歇。”
“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歇的住。”他說道,望了一眼禁閉的大門,片刻,歎氣道,“也罷,急也沒用。”
這時,“嘎吱”一聲,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麵容清冷的女子,黑衣黑袍,墨發高束,說是女子不如說是女孩更為精確,那模樣,分明還是一個未長開的孩童。
她是這座島的主人,寧嬰神女。
“主上。”使君臉露喜色迎了上去:“幸不辱命,尋得心印。”他左手一翻,掌心處便躺了一個木匣,蓋子移開見一通體明金色心形石,上浮細紋如脈絡,根根分明交錯。
上古異石心印,封世間生靈萬千。
“很好。”寧嬰看了一眼便接過心印疾步往外走,使君立即跟上去,她問道:“外麵如何?”
“下雪了。”他答:“整個神界都在下。”
下雪了……
寧嬰雙瞳一聚突然停下,吩咐道:“你去鳳眠穀,守好鳳君。”
“主上!”使君喊一聲,不願。
“這是命令。”她皺眉說道。
“可是,魔君……”
“沒什麼可是。”她看著他,神態肅穆:“我是祖神親手教出來的神女,是神界的戰神,沒什麼可以擊敗我,也無人可擊敗我。”
她伸出手,虛空處響起空靈之音,如水波泛起,片刻間一柄羽扇自中浮出,她握住它,雲夕間日光有一瞬間黯淡,她繼續道:“何況,還有它。”
“古凰羽扇!”使君大喜:“恭賀主上煉成至寶。”
天曆七十萬零八千一百一十二年,魔至,三界生靈塗炭,萬千神族隕滅其中。
晦暗弊日眾生惶恐,但所有的故事裏,不幸總有萬幸,黑暗總伴光明,寧嬰神女是那抹光劈開了暗黑。
而真正的故事,是從許多許多年之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