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情紅了眼,馬上向村外追去,他在山道上跑了許久,沒追著沈大夫,反而把自己摔了一跤,慢慢爬起來,摸了摸肚子,餓了。
他想起來,家裏的男人今天還未吃過東西。他要是再追下去,就能追上沈大夫,再也不會回到村子裏了。阿情出門得匆忙,未曾和鄰居家言說幫自己照看一下男人,他要是走了,男人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阿情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哭哭啼啼地走回了村裏。
他安慰自己道,沈大夫會記著這裏還有個沒治好的病人,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那年阿情14歲。
三年後,沈大夫回來了,還帶著一位少年,說是自己的學徒,兩個人的關係頗為親密。阿情看著那個少年,心裏酸溜溜得,想著那人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外貌性格,可自己又好看又聰明,比那個少年強得多。要是當年自己追出去,那沈大夫身邊就是自己了。
可他要是追出去,三年之後,救回來的男人也餓成枯骨了。
阿情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拍拍衣服,去給男人燒了飯。沈大夫如約來給男人診脈,搖了搖頭,說這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了,問阿情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阿情傻乎乎地反問沈大夫。
三年裏,少年長了許多,原本青澀可愛的模樣也變得俊秀誘人起來,沈大夫看著滿心信賴,望著自己的阿情,眼眸微暗。
他把阿情按到在了桌上,可憐的老木桌在兩個人身下吱呀直叫喚。阿情看著沈大夫近在咫尺的容顏,緊張地快要暈了過去,沈大夫低下頭,阿情就閉上了眼,被吻得昏頭轉向,站都站不穩了。
自然,他倚靠的可憐桌子承受不住兩個男人的體重,“啪嚓”一聲碎成了木板。
阿情捂著屁股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衝沈大夫笑了笑,實則心裏罵自己太摳門了,用了10多年的桌子也舍不得換,這次在對方麵前丟光了臉。
隻是不等他解釋,阿情聽見室內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他轉頭望去,正撞上一雙純黑的眼睛。
“林紹言。”
對方看著阿情說道。
林紹言的蘇醒十分突然,讓阿情又驚喜又困惑。對方根本不像是昏迷了將近4年的男人,身姿挺拔,站在門邊,淡淡地望著阿情和沈大夫。
完了!剛剛一定被看見了!
阿情大夢初醒般的紅了臉,把沈大夫推過去替林紹言診脈。林紹言似乎並無什麼大礙,隻是望著阿情說了聲謝謝。阿情自然要給心上人也爭取一句,可林紹言隻是望了眼沈大夫,轉過了頭。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阿情把沈大夫送回了住所,看見那個自己不認識的少年,又煩惱起來。
沈大夫究竟是喜歡誰呢?
要是他喜歡自己,那再好不過,林紹言也醒了,他隨時可以和沈大夫浪跡天涯。
可要是沈大夫喜歡那個少年,那他可千萬不能當了糊塗蛋。他娘就是稀裏糊塗嫁了阿爹,後來才知道這個男人在外地還有正妻,委委屈屈了半輩子,一命嗚呼。
阿爹哭了整整一宿,第二天和阿情說要帶娘去一個好地方,讓阿情去嬸嬸家住幾天,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大家談論起阿情的爹娘,都說他阿爹是個多情又用心的男人,他們不曾告訴阿情爹娘的去向,阿情卻知道。
他去嬸嬸家的第一天,睡不著覺,偷偷溜出來透氣,在村頭的桃花樹下看見了自己娘,阿爹就掛在桃花樹的枝頭上。
那天正是桃花盛開的日子,阿情覺著被桃花擁抱著的爹娘美極了,便不再恨他們丟下了自己。
總之,他要問清楚沈大夫究竟喜歡誰。
在問之前,阿情有點緊張,把自己的心情向林紹言和盤托出。對方看起來有些驚訝,遲疑地問了一句:“你喜歡那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