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那一擊吃的舒服嗎?”
謝天盈那日被師祖打傷,遠遠沒有表麵上那麼雲淡風輕。師祖肆意妄為,想做什麼,那便做什麼。他不喜歡謝天盈,看他不順眼,自然就下了殺手,不過是謝天盈運氣好,活下來罷了。
他在小徒弟麵前,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等到了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便有些支撐不住了。
謝天盈身上的傷勢倒不打緊,柳霜庭也給他看過,這人皮實得很,尋常攻擊輕易要不了他的性命。
聽他這麼說,謝天盈歎了口氣,慢慢坐了起來。他扶著額頭,一向明亮堅毅的目光也有些渙散。
“師祖下手也太狠了,我好歹也是他的親徒孫,哪有一見麵就下殺手的道理呀。”
“這句話你有什麼資格說師祖?我記得你以前和師祖差不了多少,在你手下的死人,有幾個是和你好好說完道理,才走的?”
“現在可不能,得修身養性啦。”
謝天盈輕輕笑著,搖了搖頭。他看柳霜庭有些煩躁地在自己麵前踱了兩步,便挑眉道:“霜庭,你這是在關心我?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柳霜庭橫了他一眼,沒接話,隻是望著窗外道:“你今日不喝酒了?”
“我的酒壇子都被你踹翻了,哪還有酒喝?我們倆之間也不必如此委婉,比起酒,我想你更關心,此時在你麵前的謝天盈,是哪一個謝天盈吧?”
“既然你說出這話,想必也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了。”
柳霜庭神情冷淡地回答,居然立刻收斂起自己的脾氣。
其實他和謝天盈的關係,說不上好,自然也說不上不好,隻是整個門派能讓柳霜庭無故冷嘲熱諷,平白就一頓嫌棄的,也隻有謝天盈了。
其他人,要不就隻能看見他輕輕柔柔的表象,要不就窺見柳霜庭的幾分本性,這個時候,多半已經吃了大苦頭了。
謝天盈雖說整天被柳霜庭嫌棄,自兩人認識以來,未曾在對方手上受過什麼為難,也算是一件稀奇事吧。
“你莫要亂說,霜庭。”謝天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除了看起來有些疲憊之外,和平時並無不同。
柳霜庭沒有接他的話茬,默默地看了一眼謝天盈身邊的劍。
自從沾染上了同門的鮮血,這把劍已經沉寂許久了,偶爾出鞘,也沒了往日那副斬斷萬物的銳意。
人們都道謝天盈的劍鈍了,卻不知,謝天盈還是那個謝天盈,隻是殺意太重,終究是有傷天和,血沾得多了,滋養起來的不幹淨的東西,自然也強了。
“真可笑。”柳霜庭哼了一聲:“你這幾百年過得,和條聽話的狗有什麼區別?忍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你不想做的事,結果呢?該還的債,一樣也逃不掉。”
謝天盈隻是笑,沒有回答。
他一貫愛笑,可今時今日,這張笑臉隻是像個嚴絲合縫的麵具,緊緊貼在了謝天盈的臉上。
柳霜庭的話,字字句句連血帶肉,旁人聽了,都不禁心生驚懼,可對於謝天盈來說,這些連旁人的事都不如,隻是懶洋洋抬了一下眼皮,搖了搖頭。
“你在莫悲那兒受了氣,來我這兒發火幹甚。”
謝天盈不在意地說:“你不是早就稱心如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