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燁想著莫悲的那句,我是為了師兄,才上山的,怎麼都狠不下心來不管對方。

柳霜庭雖然不曾多加關心過白燁,也對他恩重如山。師父隻修劍,其他法術並不十分純熟,白燁剛剛上山的時候神魂不穩,還要看柳霜庭用法術安穩魂魄呢。

更別提他當時連話也不會說,正是師父和師娘一點點教與他的。

隻是白燁在這山上久了,心裏明白,修道之人,既然還滯留在人世間,內心必然有那麼陰暗的一麵。他不像莫悲那樣,願意去相信師父是個完全的好人,而救了他幾回的師娘,會醒悟停手。

“別怕。”白燁看小師弟哭得眼圈紅紅,唇色蒼白,平生第一次試圖放軟聲音,哄著對方說話:“要是師娘還對你做什麼,你便和我說,我來替你看著他。”

“我怕師兄吃虧。”

莫悲輕輕地說,頭越來越低:“我不明白,師娘為何要這樣做。明明他和師父是一對誰都羨慕的良人,為什麼非要……”

他還不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滿心困惑於師娘對自己這種違背倫理的行為中。

白燁硬邦邦地勸了幾句。他實在是不會勸人,又想小師弟是因為自己的見死不救,才被柳霜庭這麼一直糾纏著的,就更看不下對方這幅難過害怕的模樣了。

他知道莫悲貪嘴,偏偏屋裏隻有幾塊寡淡的麵餅,都不知道放了多久,能不能吃。他也知道莫悲喜歡精巧小玩意兒,這東西白燁更是沒有了。

他左看右看,突然想到了自己愛劍上係的劍穗。這是原本白燁接手時就有的,使用紅色的植物的藤蔓標誌成的簡單劍穗,說不上有多精致好看,卻是白燁手上唯一給小師弟的東西。

白燁便直接把劍穗,遞給了莫悲。

“師兄,你這是?”莫悲疑惑地望著他。

被莫悲這麼一問,白燁這才察覺他的行為讓人摸不著頭腦。他也懶得解釋,直接把劍穗把莫悲手裏一塞,道:“莫哭了。”

莫悲看了看手裏這個劍穗,有看看白燁的劍柄,發覺真是對方隨身帶得東西,僅僅是因為這一點點,又高興了一點。

“師兄是不是不喜歡我哭呀。”

“都是一個男子漢了,老是哭,不像樣。”

“那我以後就不哭了。”

莫悲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臉,白燁敲了敲小師弟的手,提醒對方毛巾還攥在手裏呢。

莫悲傻笑了一會兒,他把師兄的劍穗認真地係在了自己的腰間,把臉擦了個幹淨。

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師兄。喜歡小時候和自己在一起的小姑娘玩伴,喜歡現在寡言帥氣的修士,還喜歡那個被嚇壞了的莫悲扔在身後,等待著他去救的白燁。

太好了,那次分別不是永別,他還能再見到白燁。

莫悲想著,他回去的回去的腳步更加輕快了。

他要趕緊練劍,追上師兄,做那個師兄不討厭的,不會隨隨便便掉眼淚的小師弟。

莫悲躍雀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卻遇見了一個讓他左右為難的人。

“莫悲?”柳霜庭轉過身來,衝他笑了笑,他的懷裏,抱著一隻剛剛睜眼,瞪來瞪去的小獸。

“怎麼一天都不見,師娘真擔心你出事了。”對方輕輕柔柔地笑著,走過來,大拇指輕輕擦了擦莫悲的眼皮:“怎麼眼睛紅了?又遇到什麼事了嗎?”

迎著對方溫柔又強硬的眼神,莫悲有些害怕。可他想起師兄說得話,想要是再順從師娘,白燁一定會十分失望的。

他鼓起勇氣,正要把話和柳霜庭說個明白。對方手裏的那隻小獸突然嗷嗷大叫起來,叫的十分慘烈,打斷了莫悲的話頭。

“他是……?怎麼了?”莫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