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可以,他願意跟著謝天盈走上那裏。
玄天宗不過是讓莫悲產生一種模糊的敬畏,而讓他有歸屬感的,還是這個滿是煩心事,卻又很溫馨的私人小師門。
玄天宗的曆史對於現在的莫悲來說不過是一個遙遠又慘烈的故事,但他願意為這個近在眼前的人走上戰場。
謝天盈沉默了。
莫悲有一個說不上壞的缺點。他幾乎可以對所有好好對待自己的人全心全意,捧出一顆赤子之心來,告訴麵前的人,自己願意。
很少有人做到這一點,人們往往會覺著,自己對莫悲一定是很重要,對方才會這樣去對待自己。
其實不是的。莫悲隻是有點心軟,又有點不懂事。他的世界又那麼小,那麼簡單無害,沒人教過他,可以去敷衍別人的。
莫悲心裏會有很多個值得他去付出的人。但人人都有種自己是唯一的那一個的錯覺。
謝天盈此時也有了這樣的錯覺,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想拉住小徒弟,聽對方把這個堅決的誓言再說一邊。
在想些什麼呢?裏麵起碼還夾雜這一個自己的大徒弟呢!
謝天盈自嘲地笑了笑,他拍拍因為擔憂和恐懼,同樣微微顫抖著的莫悲的手。
這雙手白皙細嫩,沒有一點繭子,即是一雙沒有吃過苦的手,也是一雙不會殺人的手。
凡人都羨慕仙人的長生,可修士也是凡人,他們不過是離那些長生不高,再無煩惱的仙人更近一步罷了。
他們是狼,是野獸,是寧靜地潛伏在樹林裏的老虎。而小徒弟隻是一隻從未見過獵食者的小鹿,如果他不能變成同類,總有一點會被撕得粉碎。
謝天盈想要保護小徒弟,也想要叼著對方的脖子,咬斷頸骨,把小鹿的屍體拖進自己的洞穴中,看著對方無神的雙眼——
謝天盈的思緒出現了片刻的中斷。
他的心底有什麼人在輕笑。
“師父,師父!”莫悲推了推發呆的師父,想著自己剛剛那一番話,怕不是把師父氣壞了吧,連忙補救:“我不是說師父不厲害呀!我就是擔心師父你不小心,或者出現意外什麼的,沒有嫌棄師父的意思!”
莫悲也不太清楚謝天盈是什麼境界的,他問師娘,柳霜庭對此諱莫如深,反而似笑非笑地問:想不想知道自己是什麼境界的?
莫悲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可惜柳霜庭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還是揪著莫悲說了一通自己的事。
莫悲因此知道師娘是屬於元嬰修者中比較厲害的那種,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吹過牛逼。
“我是擔心呀,你上了戰場,會不會給我拖後腿。”謝天盈輕輕點了點小徒弟的鼻子,明明是和往常一樣開著玩笑,可莫悲總是覺著氣氛和平時不太一樣。
師父開玩笑時的嗓音總是親切又溫和,還夾雜著許些漫不經心的糊弄,一聽就知道他在嫌棄自己。
可現在的謝天盈卻換了一種語調,一股近似乎溫柔和無奈,又有點像是師娘和自己說話的語氣。
想起師娘,莫悲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