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平靜道,
“不是我算計你們,而是你們自己要走上絕路。你總說希望我們三兄弟和平相處,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卻都在用我和丹薑給你最疼的兒子做墊腳石。司元正,別露出你很痛心的表情,那隻會讓我更加惡心你。”
司元正臉色蒼白,渾身仿佛一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周裕卿聽完全部,難以接受自己從頭到尾都在為自己的敵人做嫁衣,目眥欲裂嘶吼,“你騙我,你騙我!”
“是,我騙了你,那又如何?打小你就驕傲又記仇,誰若讓你不快,你便要人千百倍的痛苦。可惜……”白湛冷冷俯視他,“不巧,我們身上留著相同的血液,我也很記仇呢。”
“丹殊!”周裕卿嘶聲揭底,仿佛恨不得生吃了白湛的血肉。
“那都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母親非要橫刀奪愛嫁給父親,我娘怎麼會鬱鬱而終,我又怎麼會成為外室子,那些榮寵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所以這就是你傷害我的理由?你無辜,我就有錯?”
白湛依舊十分平靜。
在與王府徹底斬斷親緣後,司家的事情,就再也不會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瀾。
上一輩的恩怨太複雜了,其實誰也無法評判到底誰對誰錯。
因為他母親、司元正、還有那個西苗女人,每一個人都有委屈,卻也每一個人都不是好東西。
他母親明知心上人心中沒有自己,還要一意孤行聯姻,渴求對方感情;
司元正心誌不堅、搖擺不定,深愛別人,卻又無法堅持;
那西苗女子優柔寡斷,明知司元正負了自己,還要留下,為了她所謂的骨氣,寧做外室,不入王府,導致自己兒子變成連庶子都不如的外室子,最終讓自己鬱鬱寡歡而死,何必呢。
這三個人的糾纏不清,造就了他和司卿的身份悲劇。
司卿的出生是無辜,是可憐,那他呢?司元正將所有的美好都給了司卿,讓他代替司卿承受了親人的疏離、奴役的苛待,災星的傳聞……
他們都是悲劇的產物,他還代替司卿遭受了所有的不幸,司卿恨他,簡直可笑。
他不想和這些所謂的親人糾纏,可這些人卻總是不肯放過他。
“你之所以恨我,不過是因為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遷怒我而已,什麼恨什麼怨,都是你貪婪強奪的借口。”
這句話,就像是說中周裕卿心中最深埋的陰暗般,讓他無法控製跳腳,嘶聲,“你胡說!就是你害我,是你的錯!”
他不願意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私心貪婪、強奪無恥,他永遠都是最驕傲,最高貴的王府世子。所以,有錯的人,就必須是丹殊。
司卿,從來就是個驕縱高傲,死不認錯的人。
-
白湛不在這個問題繼續跟他糾結,而是看著對麵的人。
他眼睛中彌漫寒光,聲音冰冷,“我料到了很多東西,但有一件事情,我卻是怎麼也沒有料到。司卿,將我和四殿下的姻緣線牽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得意?”
周裕卿聞言臉色微變,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立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司元正和晏承修也重新抬起頭,目光不解。
白湛也不多說,手中天道筆一拂,他頭頂一金一紅,兩條姻緣線便顯露了出來。
金色的連接秦靳淵,紅色的便連接到了錢宇身上。
而下麵戰場中,錢宇仿佛也受到了什麼召喚般,頭頂的兩條姻緣線,也顯露了出來。
晏承修在看到錢宇臉時,瞳孔猛地一縮,“四弟。”
目光從錢宇頭頂的姻緣線移動,最後視線落到周然的鬼魂身上,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色灰白如紙,指著周然朝白湛,顫聲道,“那,那是丹薑……”
白湛沒有說話,但看向周然時目光變得溫柔了幾分,已經說明事實。
晏承修徹底崩潰了,落下血淚,不甘又絕望,
“國師,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是愛丹薑的,一直都愛他,我願意為他放棄一切,國師,你為何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呢。”
“丹薑的心裏也有我,也有我啊……你為什麼要把讓給四弟,給誰不好,偏偏是四弟,為什麼,國師……”
當初與他爭位的人,便是老四晏承乾,也就是如今的錢宇。
“因為他比你更愛丹薑。”
白湛目光幽遠,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當初你在丹薑和司卿之間,選擇了丹薑。而丹薑,在你和四殿下之間,選擇了你。”
“你是皇後嫡子,祖製第一繼承人,就算你自願放棄皇位,你的那些兄弟,又有幾個會相信?你之所以能和丹薑平靜隱居,全都是老四在幫你保駕護航。”
“後來你後悔想複位,你當真以為是你的聰明才智扭轉乾坤嗎?那是因為老四讓的你。”
“我相信你是愛丹薑的,可你對丹薑的愛,摻雜了太多東西……一開始接近丹薑,你的目地就是為了利用他,獲得我的支持,不是嗎?”
“而四殿下,他隻願丹薑好。”
“你知道麼,他一直以為丹薑是為了保護你才在戰場上自縊的,丹薑死訊傳回來後,他竟然還傻乎乎的跑來找我,說要用他的命,換丹薑回來。”
“那時我問他,為什麼不求我幫他締結來世姻緣,他說:因為丹薑喜歡的是你。”
久遠的記憶浮現。
白湛直到現在都還覺得那個老四,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