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末年,秋。
周兵攻入商都朝歌,殘暴的紂王*而死,禍亂天下的妖後蘇妲已被抓伏誅。
自成湯傳位二十八世的金瓦社稷,如濤濤江水向東流,一去不複返。
冷月鉛雲,變天了。
有蘇氏的巫師秦,同第一道曙光起身,換上玄色的法服,匆匆離開住所,前往湖心的法壇。
薄霧彌漫,偶爾有一兩聲警告的犬吠,秦憐惜地攥緊手裏的玉佩,加快了步伐。
一群迅捷的大鳥掠過風吹皺的湖麵,一麵發出尖叫,一麵紛紛棲息在樹冠之巔,俯視法壇中央。
中央十丈之內別無它物,隻有一座人高的石雕,尖耳尖嘴,笑臉長眼,赫然是一隻半蹲坐的狐狸,身後支著碩大的尾巴,一共九條。
秦恭敬地跪拜,“先祖,請助我一臂之力,給予妲已新的生命。”
他起身,輕輕將玉佩置於石像的嘴中,玉佩立時流過一道微弱的暗芒,驚飛了一隻棲息在石像鼻尖上的白蝶。
蘇,重生之後,我們找個深山隱居,隻有我和你。
秦露出寵溺的笑容。
急促的腳步聲拔開凝在林中的薄霧,喜媚慌亂的臉疾弛而至,“大巫師,請速速離開,薑子牙率兵殺過來了。”
秦拔出劍,眯眼遠望遠處升騰的殺氣,嘴角露出一絲鎮定的微笑,“護法。”
“來不及了……啊!”
喜媚正待再勸,卻見寒光閃過,秦的四根手指落地,血光四濺。她的臉白了,有種不好的預感。
逆天執戀,天必譴之……
秦不再理會其他,口中作歌,繞著石像專注畫符,鮮血汩汩而下,奇怪而複雜的圖形漸成,一張滿月臉卻漸漸呈現灰敗之色。
身子一抖,這最後一筆卻無論如何也畫不下去。
喜媚渾身是傷,跌跌撞撞地回來,看現眼前景色,含淚渡入真氣,喃喃道:“大人這是何苦,娘娘隻求將殘魂與考公子同葬。”
秦微微一笑,畫下最後一筆,坐於血圖旁邊,五心朝天,麵對石像,開始低吟另一首古謠。
石像粗礪的沒有生機的眼睛漸漸光彩四溢,溫潤如虹。
遠處的周兵好像感應到了,隨著一聲怒吼,一道罡風直襲湖邊,攪得小路上的霧氣支離破碎,樹冠上的大鳥也受了驚,聒燥而起。
喜媚瞪著血紅的眼睛,拿起劍蹣跚相迎。
秦的手指輕顫一下,但頌詞繼續,那些以血畫成的曲線開始不安分地流動,慢慢地逆地飛起,攀著彩虹,在空中彙成一個鮮紅的圓圈,中間是一層翻湧的霧氣,黑色的。
黑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平滑清澈,最後呈現的是一麵古怪黑鏡子。
蘇,對不起,沒有時間讓你重生了,我將你送走,下一世我們再見。
秦五指虛抓,石像嘴裏的玉佩頓時懸在空中,十步外,傳來喜媚直入半空的慘叫。
一陣狂風襲至,“大膽!”
薑子牙怒發衝冠,飛杖直擊石像閃爍的雙眸。
秦眼含笑意,用盡最後的力氣,將玉佩擲到鏡子裏,幾乎是同時,石像轟然破碎,法陣爆裂。
空中灑下星星點點的血跡和碎塊。
薑子牙長袖一揮,血渣換了一個方向,盡數打在秦的身上。
秦的身子猛然後頓,好像打在身上的是一篷鐵釘,咳出最後一口鮮血,平靜地微笑,“你來晚了。”
薑子牙重重一頓拐杖,“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秦抹去嘴角的血,笑看威風八麵的周國軍師。
薑子牙怒道:“此乃天定浩劫,欲通過封神寂滅世間異能,身為巫師,你怎敢逆天行事,私自傳送妖孽殘魂,致使封神無法圓滿!”
“嗬嗬。”
秦不以為意,眼裏映著一抹淡月,笑著向後仰落。
“軍師,怎麼辦?”門徒擔心地問。
薑子牙摸著長須,“無妨,還有挽救的餘地,魔門關閉之時,我已將一絲法力輸入玉佩,我輩後人可憑此追索妖孽,將她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