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冬莫名地有種心酸感,不知因為他的欺瞞還是因為他那句話。
--很重要的家宴,自然要帶上家人,不管是現在的還是以後的。
近距離看著他眉眼,宛若宣言的話,在心裏落下太深痕跡,引出微酸的情緒。
“車子還在開呢,這樣很危險。讓我好好坐著吧。”
“似乎是某人先投懷送抱。”
“我有嗎?”輕冬坐好,拿起抱枕隔在兩人之間。
他抬臂,手肘隔在抱枕上,悠長地嗯哼了一聲,歪頭靠著她頭頂。
呼吸很沉,似乎是很疲憊。
輕冬不知他忙碌在蔣氏和金城投資兩邊會有多少工作量,這人似乎也從來不會說累,隻是這樣安靜的、仿佛將她視作倚靠的時刻,如同車窗外飛掠而過的夜燈,黑暗之下的明亮,有種虛幻的暖意。
車子停下之後,她聽到陳堡將擋板稍微弄了起來,不停地咳嗽。
“又犯神經病了?”臨風睜開眼。
“喂,我這不是擔心你倆正在做什麼嘛。”
擋板收了上去,陳堡回頭朝他倆嘻嘻笑,不過看著輕冬的視線,怎麼看怎麼玩味。
蔣臨風抓起抱枕蓋他臉上,拿起那些袋子先行下車。
他動作太快,輕冬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外麵,微彎著身子,一手拿著好些袋子,另一手則是朝她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流光之下,是男子俊朗麵容的溫暖笑意。
“走吧,我唯一的女伴。”
溫聲暖語,在華燈落入眼簾之處,隨著夜風而來。
輕輕地,拂到她心上。
夜晚八點,晚宴開始。
輕冬已換上黑色禮裙,臉上化了精致妝容,頭上戴的複古裝飾物有網紗,微微低頭,落下的薄影便能輕籠她眉眼。
身旁的人,本想攜她過去餐桌那兒,一路卻遇到不少過來打招呼的人,寒暄,最終話題都是落在了她身上。
“請問這位是?”
“我女友。”
“嗯,有女友了?那上回發布會說的那個未婚妻……”
“是她。”
--如此的對話,輕冬已聽了五回。
起初還很拘謹,但這種場合總不能給蔣臨風臉色看,隻好假裝沒聽見一樣,低著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禮貌與人點頭,好似應和,卻是心裏想著還好自己囑咐剛才那位化妝師在化妝時候稍微讓她與原樣有所差別。
這樣正式的家宴,實在太不適應了。
尤其是,她發覺那些過來打招呼的人,似乎都有些怕蔣臨風,並不是跟他很親的人,估計多數是遠親。
印象裏,他的妹妹或者蔣家其他有直接血緣關係的人,跟蔣臨風講話,也與普通家庭沒有什麼不同,會抱怨,會直言,會有喜怒哀樂,而不是此刻這樣帶著某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卻並不敢多言。
到餐桌那兒的時候,輕冬剛坐下來,對麵戴著廚師帽的外國帥哥突然探身,將一盤東西送到她麵前。
蒜蓉粉絲蒸扇貝和素醬海鮮意大利麵。
她愛吃的。
輕冬下意識看向旁邊蔣臨風,他一手拿著高腳杯,微微抬起似乎是跟不遠處的誰打招呼,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看過來,嘴角笑容比剛才多了些暖意,眼睛微微彎起,探頭往前,在她耳邊低聲問:“看到我是不是更有胃口了?”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輕冬後退半步,想離他遠些。
正好不遠處的陳堡麵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舉起了手上香檳杯,笑得那一個蕩漾和賊呀,跟瞧見重大八卦似的,她有種被人抓了現成的奇怪感覺,耳尖開始冒紅。
她此刻模樣,落在蔣臨風眼裏,是嬌羞的,性感的,他莫名想起風中微晃的紅色薔薇,美得晃神。
臨風默默別開臉,將杯中紅酒喝光,心裏暗罵這該死的場合。
唐輕冬不知他想什麼,卻是熟悉他每個表情背後的情緒,知道這人估計又想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兒,她沒有傻傻地撞槍口,拿過刀叉,開始大快朵頤。
工作了一天,傍晚又沒吃東西,她顧不得其他人偶爾掃視過來的目光,保持優雅就餐動作,一直吃著。
臨風一直看著她,目光則是時不時在四下掃視,偶爾跟那邊陳堡對視幾眼,從彼此眼裏得到同樣的想法。
--本家的人都沒來,不太對勁。
正想著,突然就看到穿著紅色禮裙的許安從入口過來,目光四下掃視,似乎是想尋找什麼。
很快,對方目光掃了過來。
臨風總有種不妙的感覺,下意識給陳堡一個眼神示意,然後朝旁邊跟廚師用英文聊著烹飪方法的輕冬低聲說:“我先去一趟衛生間,你在這兒等我,如果有人問你什麼或者想跟你敬酒,忽略他,另外,喝少點酒,你要是鬧事了,我就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