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舒俊德還忘不了當子彈發射出來的那一刻，心髒驟停的感覺。
他心疼兒子，可也不願女兒受這份罪。
兒女都是心頭肉啊！
“爸。”
許是舒俊德的語氣實在太過溫柔，她忽然可不自抑地哭了出來。
舒俊德拍拍她的後背，心裏難受。
為兒子，也為已經長大了的女兒。
是的，他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感受到，在他看不到的這些年裏，舒嘉芮已經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大人。
她可以，前一秒崩潰痛哭，後一秒，看到救護車，立刻保持鎮定，平靜的指揮醫護人員上上下下，用流利的意大利語溝通交流，辦理住院手續，用最快的速度把哥哥送進手術室。
她做的太好了，甚至比他這個父親都要好得多。
“誰是病人家屬？”
這時一個小護士跑出來。
舒嘉芮急忙迎上去，收斂好所有情緒，平靜交流。
小護士有些急，“病人大出血，急需輸血，你們誰來測一下血型？”
“我……”舒嘉芮抿唇，“還有我父親！”
“好好好，盡快！”
小護士返回手術室，立馬有其他人帶著舒嘉芮和舒俊德到采血室。
看到這個場麵，不用舒嘉芮翻譯，舒俊德就大約能猜出來是什麼事了。
“嚴重了嗎？”他眉毛蹩的緊緊的。
“不一定。”舒嘉芮看著血液流進管子裏，“也許隻是需要輸血。”
“好吧。”
舒俊德沒有再問。
和孩子相比，他已經老了。
最後結果出來，顯示的舒嘉芮更合適。
進去之前，舒俊德還是很擔心，“嘉芮，你身體不好……”
“那是過去了，現在已經好了很多。”舒嘉芮笑笑，平靜地躺在移動床上，看著舒俊德的臉，隻說了一句話：
“我會把哥哥帶回來，您別擔心。”
手術室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舒俊德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如果他們的媽媽還活著，一定特別為他們驕傲吧。
他何德何能，在走錯路的情況下，還能擁有這樣一雙兒女！
手術室內。
護士大夫們都捂的嚴嚴實實，隻剩下一雙眼睛。
舒嘉芮被推到舒嘉喬旁邊。
抽血的時候，她側過臉，望著哥哥毫無生氣的臉，忽然想到很多年以前，她從山上滾下來，那是也是哥哥為她輸血的。
當時，他大概，也是用這樣的表情看著自己吧？
溫暖的，溫柔的。
過去現在，兩個場景漸漸重疊……-
城外某座地下室裏。
簡景明坐在對麵，被子彈射中的胳膊，隻是草草包紮，勉強不出血的程度。
他看著簡奪，笑的無比猖狂，“抓我來做什麼？要你兒子的下落，還是為你老婆報仇。
當時簡奪反應的太快。
他隻知道自己開槍的那一刻，幾乎同一時間，毫秒不差，那子彈就射進了他的血肉，直接疼的暈死過去。
所以對後麵發生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但他記得，那一發子彈，對準的是舒嘉芮的心髒！
他不會讓簡奪死，他隻會讓簡奪比死更難受。
一輩子活在痛苦與悔恨中，永遠不得超生。
舒嘉芮不是說他過的苦嗎？
嗬。
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