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帥走了之後,白白臉上剛剛暈起的一點血色,霎時間褪的一幹二淨,死氣沉沉地望著天花板。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沒有人敢將噩耗告訴她。
眼淚撲簌簌地順著眼角流下來,暈在枕頭上,開出細碎絕望的花。
接下來便是少女抽噎的聲音,輕輕的,卻讓在場每個人的心都高高揪起。
最後,還是之前最八卦的大姐主動走到她身邊,用紙巾為她拭去眼淚。
白白抓緊了她的袖口,骨節蒼白,徹底繃不住了,“小李怎麼樣了?他還活著,還活著對不對?”
她眼眶紅紅的,嘴唇幹裂,像沙漠裏終年見不到細雨的土地,顧不得在場還有那麼多同事看著,整個人脆弱到了極點。
如同懸在岩漿上的白紙片,輕輕一落,便什麼都不剩。
“小李……”大姐看了周圍人一圈,咬緊牙齦,努力表現出有一點喜悅的模樣,“小李他挺好的,大姐早就覺得他是個有福氣的,這不,昨天晚上就脫離生命危險了!”
白白一愣,不管不顧地坐起來,顫抖著拉住大姐,“您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沒事?那我可以去見見他嗎?”
“見他啊……他……”大姐安撫她,“小李和你一樣,昏迷了,現在還沒醒呢!”
可白白根本不在乎。
她狠狠拔掉血管裏的針頭,二話不說下床,可腳一沾地,便直挺挺摔到在地板上。
“白白!”
同事們驚呼,連忙七手八腳地把她重新抬回床上。
大姐急的直上火,“白白,不是姐說你,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哪能照顧病人?小李這層樓的病房裏,等你把身子養養好,到時候再去看他不是更好?”
白白嘴唇咬的泛白,糾結不已,一邊覺得大姐說的沒錯,一邊又沒法放心,身體兩側像是站了兩個小人,將她撕扯地幾乎要裂開。
其他人見狀,在大姐的眼色指使下,也跟著勸。
終於,白白安靜地點了點頭,同意等她身體好一點再過去。
她都想好了。
在那樣險惡的條件下將她救出來,小李肯定比她傷的要重,醒來自然也會比她晚。
她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差,把自己養養好,到時候等小李一醒來,她能留在病床邊照顧他。
隻要脫離生命危險了就好,少女這樣想。
不管傷了還是殘了,都好,隻要活著就好,她可以養他。
懷著這樣的情緒,她稍稍吃了點粥,沉沉地睡了過去。
“你們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裏照顧她。”大姐給白白掖了掖被角,招呼其他人走。
大家也知道醫院不能留太多人,“那有什麼事給我們打電話,幾點都行。”
“好,去吧。”
病房門被關上。
剛到警局不久的小姑娘走在最後,遠遠看了眼走廊盡頭。
ICU三個字那麼紅。
那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