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中一人”、“勇於就死”、“陰間一鬼”——
侯意映覺得熊劍東說出來的這幾個字詞,似是耳熟能詳。
再有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所帶出的那種磁性而又低沉語調,又使得侯意映一霎時想起去年的暑假,她在恩源學院禮堂裏所聽到過,對林覺民《與妻書》的朗讀風格。
“劍東,我怎麼就覺得你這番口氣,還有話中表達出來的深意,很像就是另外一個人。”
侯意映不由得搬過熊劍東的臉,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什麼。但是黑暗中,她隻能見到微弱的兩點亮光,啥也沒能看看出來。
“都到了這個光景份上,你還真能想象得出來。”
熊劍東把臉扭轉過去,道:“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吃點東西在肚子裏,就會增添有意想不到的力量!”
熊劍東知道自己,此時又在侯意映跟前,露了不該有的馬腳。
——他剛才是無意之間,由林覺民《與妻書》感悟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一時間卻忘記了他作為華念平,曾在恩源學院與“玉磐論壇”學生社團對話時,當著侯意映等眾多學生,有過深情朗誦《與妻書》的一場表演。
然而大敵當前,他已顧不得再向機慧精明的侯意映表現出任何彌補性的掩飾——
“當然應該如此。我肚子其實早就餓了,就因為怕你笑我貪吃,所以才沒有先說出口。”
侯意映不好意思地小聲道。
她現在倒也顧不得多想,而是立刻回到現實中來,並在心裏感激著熊劍東的真正用意:“哦,他原來也許並不在於眼下的吃喝,真實用意,是在替我化解臨戰前的這份緊張心理吧!”
蹲在冰穴中,二人吃罷隨身攜帶的食物,又喝足水。
補充好體力,無疑是最為重要的戰前準備之一。
看了時間,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多鍾。
然後,熊劍東與侯意映各自戴上夜視鏡,卸下身上所有多餘的物品,輕裝待發。
暴恐分子幾百米外的兩排營房,有幾處還在亮著燈火。
也許,偵察員提孜古力還在接受審訊,甚至可能被那個細嗓聲音的家夥,使用上了酷刑。
確認身邊的周圍沒有吐罕派出的流動哨,熊劍東、侯意映與對方輕擊手掌,既是相互鼓勵,又是立刻展開行動的信號。
他們腰間懸掛多枚**,***貼在背上,一前一後慢慢爬出冰穴,朝著吐罕巢洞的方向,匍匐移動。
十幾分鍾後,當他們繞過那塊大冰石,便隱約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順著聲音繼續前爬,便能夠看到一個透出散光的天然冰窟,與他們兩人間的距離,也不過就是七、八米遠。
熊劍東擺手,示意侯意映停止行動。
因為他注意到,在天然冰窟的旁側,還有一個人工鑿挖的小冰洞。
這個小冰洞有兩米多深,洞口鑿出半人高的冰牆,用來阻隅冷風吹進。
從冰牆的裏麵,在上方露出了十幾公分高的槍杆。
顯然在這個小冰洞裏,正躲伏著一個哨兵。
無法判別這個哨兵,是躲在冰牆後麵已經睡熟,還是時刻保持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