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宮中司禮監拖長了嗓音大聲的喊道。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皇帝一襲明黃的龍袍,有些花白的長發束起,頭戴冠冕,係著明黃的冠繩,冠冕頂的中心位置鑲嵌著血紅的寶石,前後兩側垂下細細的珠簾流蘇,老皇帝雖年老,但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一身氣勢奪人的龍袍也襯得了老皇帝身上的幾分王者氣息。
老皇帝雙唇緊抿,不自覺的帶出幾分往日的威嚴,他看著殿內兩排成跪拜之勢行大禮的文武百官,心中有了久違的澎湃,嘴唇微張,蠕動了片刻,終於還是把平身兩個字吞了回去。
皇後坐在一旁,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發髻一側橫插著九頭鳳尾步搖,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身著金黃色繡著五彩鳳凰的雲煙衫,逶迤拖地明黃色吉祥紋雙鳳雲形百褶裙。
鳳袍鳳釵,笑容滿麵,真正是端莊萬方,風采動人,在那一顰一笑間,眼角的魚尾紋細密的舒展,方能看出皇後娘娘真實的年齡。
眾人齊跪問安,早已經習慣了聽不到皇帝陛下的“平身”聲,他們隻是機械的按照慣例請安。
“陛下,西北方向有所異動,臣請示下。”
“東夷邊境良平縣,自有紀將軍率軍把守,一切安好。”
“各州府的春耕事宜已經安排妥當。”
“運河改建工作初步完成。”
等到六部首官將往日發生的一切事宜回稟清楚,又奏請了各個部門明日事情的安排之後,便退回到了文武百官的兩列之中。
保和殿內呈現出了一片寂靜,眾人皆閉緊了嘴巴,似乎都已經無話可說。
隨之而來的,便是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滯了起來,像是被時空封鎖,眾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這場景太過震撼,眾人在一時之間都忘了該作何反應。
易容成武將的鳳扶蘭隱藏在百官中,眸色深沉,靜靜的等待著最好的時機。
鳳衍則是一身白色文士的儒服,站在保和殿廊柱的一側,身姿修長,麵上帶著淡漠的笑,一身的氣質,氣宇軒昂。
已經易容成禁軍守衛的非歡,遠遠的看著那兩個生來便是對手的人,他們麵沉如水,臉上都帶著笑意,但是那雙眼眸中卻連一絲感情都沒有。
如今的形勢已經沒有誰在明或是在暗的一方,大家終於打破了這二十多年來,上荒之人站在黑暗裏屢次出手的位置,總算可以在朗朗白日裏公正公平的打一場。
雖然這樣光明正大的打鬥其實一點也不符合大家的想法,在他們的眼裏,這一場爭權奪利,本就沒有什麼正邪,善惡之分,他們所思所想都是想要占據著最為有利的位置和角度,然後通過奇謀詭譎來贏得最後的勝利。
隻是時也勢也,再多準備,再多謀算終是敵不過老天爺的巧妙安排。
誰也沒有想到穩坐後宮的皇後娘娘會選擇在此時,將那道聖旨在在朝會上當著上朝的文武百官的麵公布出來。
這不能不說,直接讓兩個對手有些驚詫和措手不及。
皇後的眼色帶著絲絲陰風掃向鳳衍,雖然隻有一瞬,但還是被敏感多疑的鳳衍給捕捉到了。
此時的鳳衍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皇後實際上早就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她手中的這一份聖旨隻怕是於他們十分不利。
畢竟趙小王爺鳳棲蓮和毓王鳳扶蘭兩人中二選一的話,老皇帝除非腦袋抽筋,不然不可能專門留下聖旨冊立鳳棲蓮。
不過她未免也太過於天真了,十年磨一功,何況上荒曆經了二十多年的準備,在最後這一擊中,誰輸誰贏,誰生誰死,可還說不定。
因而,鳳衍已經暗暗在心底打定了主意,決定要與鳳扶蘭來打一場,拚個魚死網破的。
為此,翌都召回了上荒多年以來布在南國京都各個府裏的暗樁、暗哨。
殿內的氣氛太過於安靜了,司禮監的如公公覷覷這個,看看那個,心裏很是碼不準,便按照慣例大聲道:“有本上奏,無本退朝。”
如公公尖細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回蕩在保和殿中,穿破廊柱,穿破層層帳幔,傳到了每一個站在殿內的官員耳朵裏。
文武百官心神一震,都拿眼睛去看高高在上坐著的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