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眼眸間轉動,明顯是察覺到了眾人的到來,但是,不說他的頭沒有動,就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那張蒼老的臉上所剩無幾的肉,繃得緊緊的,喉結處再度滾動了幾下。
無人知道,老皇帝是在嚐試著衝破那些禁忌,想要開口說話,想要站起身來。可惜……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一盞茶的功夫,盡夠老皇帝從嚐試到放棄了,他總算是再一次認清了自己的現狀,無論他再怎麼努力,他那已經麻痹了的舌頭是怎麼樣都動不了的,雙手雙腳就如同一根木頭一般,筆直的垂放著,一動也不能動。
皇後在一旁看得焦急,眼圈都急得紅了一圈,卻礙於這些太醫都是外臣,不好過多顯露自己的情緒,以免落了一國之母的鳳儀。
魏朱偷偷抬眼去看她,隻見麵前的皇後穿了一身絳紅色鳳袍,以五彩絲線繡成的鳳凰鳳羽鮮豔,似是活著的一般,她的發髻高挽,簪以九尾鳳釵,身上自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
眾位太醫由太醫署署正開始,挨個輪流著給老皇帝把脈,眾人其實早就把過好些次了,有好幾位太醫還曾經開方子抓藥,如今幾服藥下去,見那脈相與前幾日相比,竟連絲毫的差異都沒有。
那幾個開過方子的太醫,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精彩了,青紅灰綠的,有的惴惴不安,有的猶疑不解,有的提心吊膽,還有的已經嚇得雙股戰戰,幾欲跌倒。
魏朱將前麵那些看診太醫的表現和神情一一看在眼中。
看著看著,心中不由得一陣雀躍,他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等到終於輪到等到魏朱的時候,他立馬行了一個禮,道了聲安,煞有介事的用右手搭上了老皇帝的脈搏。
果然,脈搏跳動緩慢,這確是氣血遲滯,凝結不暢的症狀。
但是再往深裏去診斷,卻又像是什麼情況都沒有了。
是中了毒了嗎?但是……老皇帝的脈搏此時突然快速跳動了一下,魏朱正凝神靜思,當即被嚇了好大一跳,心頭突然掠過一種好熟悉的感覺,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卻又好似沒有。
“旬太醫……”魏朱一時診得太過用心,忘了還有下一位太醫在等著診脈,被前麵的王老太醫催促了一聲才恍然大悟,訕訕的一笑讓開那位置。
是什麼感覺,即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覺,魏朱暗自搖搖頭,有些不敢確定。
其實,魏朱在現代的時候,對於氣血之理也曾經做過一些了解,雖然他大學其間修習的是關於西醫外科手術類的,但是實際上,中醫,西醫本就不分家,因而對於中醫最常提到的氣血之事是下過苦功夫的。
氣血之理,日常來說乃是一個通字,氣血之流暢和平衡是人之根本,因為氣血生成雖有賴於髒腑功能的生化,但髒腑功能的產生皆需氣血的溫煦和滋潤,氣血的暢通及相對平衡,有助於保證髒腑功能的正常進行,有利於氣血的生化不已。而氣血通暢的關鍵又取決於人體的經絡是否通達順暢。
所以,當時魏朱的手一搭上老皇帝的脈搏,心中第一感覺便是氣血遲滯,但是此時被擠在一旁,細細回憶和思索之時,才突然有所頓悟,心中便是一跳。
這,這……那脈搏的實質哪裏還是什麼氣血不暢啊,那看著便是血管已經通通被阻滯住了,如果按照一個正常人的人體自動循環和更新功能,不可能到這一步的,這瞧著倒像是人為的,下藥,呃,應當是下毒。
不,不,不,魏朱的腦海中剛剛蹦出下毒兩個字,立刻便被自己給否決了。老皇帝若真是中毒,不可能這麼多的太醫都看不出來,所以,魏朱在心裏立馬又將這種可能性給排除了。
也正因為沒有中毒,而老皇帝的身子原本也並沒有出現什麼大的不適,所以眾多太醫齊聚一堂也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原本老皇帝的身子便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魏朱將他的思路打開,否決了中毒的可能性,那事情就變得簡單了,隻要搜尋一番什麼樣的藥物不是毒,可以不置人之死地,卻能使人的四肢麻痹,口不能言。
是什麼呢,是什麼呢……是什麼?魏朱咬牙深深思考,猶如行走在草原中的人,一寸寸的扒開那些嫩綠的草徑,一根根的摸索探尋。
魏朱一時間遍搜了腦中曾經記下的那些藥物,在電光火石之間,大腦中的左右半球相繼開放。
突然,魏朱的腦中靈光一現,一個植物的形狀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