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眉擰了,看著麵前雖然皺著一張臉,但精神頭極好的非歡,低頭撫額,有些無語凝咽的無奈。
突然海中刮起一陣風,一個浪頭打過來,冰冷的海水再次襲上兩人的臉。
哇,好個透心涼啊。
非歡“哎喲”一聲,連忙撫住左肩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卻不想,嘴一張,那海水便又倒灌進了她的嘴裏。
非歡害怕海水再糊了她的眼睛,也不敢睜開,“呸呸呸……”將嘴裏的海水吐出,舌頭麻麻軟軟的,像是被那海水的鹹味刺激的失去了味覺。
非歡想到本來按照她的計劃,和她輕功的卓絕,她肯定能夠得著最近的礁石的。哼,就是身邊的這人害得她,要不是他從上麵砸下來,把她緊緊抱住,她怎麼會這麼狼狽的落入水中,“嘶”,傷口又被海水泡得發疼了。
非歡用力捂著傷口,一時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鬆手感知到那人的方向,給了他一拳。非歡這一拳正中鳳扶蘭的胸部,由於非歡的拳頭小巧,又因為是在水裏,根本沒有力氣,所以,鳳扶蘭壓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非歡傷口疼得撕心裂肺的,見給了那人一拳,那人竟沒反應,心中滑過一陣陣鬱結的情緒,壓得她的心頭極度難受,真是不吐不快,便不願罷休,張嘴便又要再罵。
鳳扶蘭看著非歡的表情,又看看那猙獰的傷口,心中一陣疼痛:“歡兒,你要打要罵,好歹等咱們上了岸再說,你看,你那傷口又流血了。”
非歡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睜開眼睛,這才看清楚了,剛剛那緊緊擁住她的人便是鳳扶蘭,她心中一軟,積聚在心底的鬱氣不知道為什麼,就那樣平白的煙消雲散了。
非歡本來大聲怒罵的聲音也變成了小聲的嘀咕:“瞧你找的好退路,幸虧經過上次河中刺殺後,姑奶奶學會了遊泳。但是,很不幸,姑奶奶如今受傷了,怕是要交待在這裏了。”
非歡說完,發現了一個大大的問題,便連忙趁熱打鐵問道:“哎,對了,你是怎麼下來的?難道鳳衍的武功精進太快,連你也不是對手,被他一掌中呼下來了?”
鳳扶蘭聽到非歡毫無邏輯的猜測有些失笑,有著這樣精神的非歡,傷口定然不會有什麼事吧。
鳳扶蘭耐心的等著非歡大大的發泄了一通,才不緊不慢的道:“我本來正與那鳳衍兩人鬥得你死我活,卻突然發現那東夷的騎兵傷了你,匆忙之下,我便鳳衍一掌,再回過頭來,卻發現你已經被那長槍擊落了懸崖,掉下了海裏,我便跟著你下來了。”
鳳扶蘭的語氣還是淡淡的,語音也還是平鋪直敘的,但是不知為何,非歡聽了,卻覺得心裏酸澀難當,眼睛裏也是脹脹的難受得緊,眼眶正在漸漸的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得通紅。
最終,非歡的鼻子一酸,眼睛一眨,那大眼中積聚的熱淚便滾了下來,沿著絕美的五官流淌,啪嗒啪嗒,滴落在海水裏,與海水融合在了一起。
鳳扶蘭一時之間很有些手忙腳亂,鬆了握住岩石的手去擦拭非歡的臉頰,那上麵的淚滾燙,燙得鳳扶蘭的手心一陣發熱,他的心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鳳扶蘭仔細想想,在他與歡兒的相處中,不是第一次看見歡兒哭,卻從來沒有見過歡兒此時的模樣,眼淚如流水一般緩緩的淌過臉頰,嘴唇卻緊緊的咬著,柳葉眉微蹙,書寫著一臉的倔強。
“你真傻,你可是堂堂南國的毓王殿下,何至於如此惘顧你的生死,你就……,你就這樣跳了下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很有可能會死人的,你知道嗎?”
非歡拿開鳳扶蘭的手,用力的擦了把眼淚,再次化身咆哮帝,衝著鳳扶蘭大聲吼叫著。
而事件的另一個主角鳳扶蘭雖然被吼了,卻俊臉含笑,眼眸含情,定定的看著非歡:“歡兒,我知道,你是擔心我!”鳳扶蘭再次伸出手,細致的捧著非歡的臉蛋,認真的說,語氣不是疑問或者反問而是肯定。
他看著非歡一臉的凶樣,他知道,歡兒其實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通常都是色厲內荏,而且她有一個特性,越是她在乎的人,她越是對他凶,若是她不在乎的人,她便會極度的冷漠。
所以,縱然眼前的歡兒在罵他,他也不會生氣,那是他的歡兒對他有情的另一種表現。
非歡看著鳳扶蘭細長的鳳眼中濃密的睫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她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裏,隻有她的倒影,她突然氣息一弱,頓住了話頭,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