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徐婉柔僅僅是無奈的長長歎息了一聲,將那五彩裝鬥花蓋碗放在長幾上,那張曾經如珠似玉的臉上,也開始有了歲月的痕跡,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女兒,任性選擇的無奈。
“母親知道,瑤兒你向來有自己的主見,一旦決定了,便再容不得他人橫加幹涉,隻是,你畢竟是母親親生的寶貝女兒,該說的話,還是要與你說清楚。”
佩瑤公主粉唇微張,凝神看著自家母親,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的母親隱瞞了她很多有關鳳衍哥哥的事,現在她似乎打算告訴自己了,也許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她固執的想著,隻要是跟他有關的任何事,她就都想知道。
所以,佩瑤公主她默默的靠著徐婉柔,坐在她的腿邊,靜靜的聽她敘說。
“自古以來便是癡情女子負心漢,我年輕時曾在一個話本子上看見過一個故事。在南國的蜀地,有一個才華橫溢卻窮困潦倒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司馬相如,一日他赴宴,得見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便是守寡的卓文君,二人一見傾心,再見相愛,約定了以琴聲相約,於一個雪夜裏私奔。”
佩瑤公主咬咬唇:“母親,南國不是說娉者為妻,奔者為妾嗎?”
徐婉柔無力一笑:“聽我把話說完。”
佩瑤公主“哦”了一聲,低下頭,把頭靠在徐婉柔的肩膀上,閉上眼,睫毛輕顫,假裝很認真的傾聽著這個故事。
“他日司馬相如深得當朝帝王之心,得以平步青雲,飛黃騰達,那時,便不再滿足於日夜與容顏漸逝的卓文君相對了,想著要一享齊人之福,欲要納回一美妾。”
“母親,那卓文君一定很傷心吧。”
“何止是傷心,簡直是悲痛欲絕,想象一下,當初卓文君為了所謂的愛情,衝破世俗的觀念,拋卻錦衣玉食的生活,背井離鄉,情願為了司馬相如當壚賣酒,染跡市井,忍受著貧窮生活的磋磨,最終盼得夫君一展身手,出人頭地,卻被夫君告知要納妾。”
“母親,聽了這個故事的確很令人傷心,但它與瑤兒,與鳳衍哥哥有何關係?”佩瑤公主擦著絹帕,為故事中的卓文君狠狠掬了一把同情淚,但是,她想不明白,這與他們何幹。
“瑤兒,那司馬相如未必就是一眼便將卓文君那個人看中了,不過是因著她寡婦的身份,還有她身後的家世,以及她自身的才華罷了。最後,司馬相如的官運亨通未必離得開卓文君的幫襯。但是,司馬相如一旦發達了,最先想到的便是將糟糠之妻拋棄,另覓新歡。”
徐婉柔說完長長的一段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嘴裏感覺到一陣陣苦澀的滋味。
“瑤兒可知,也許鳳衍接近你,其實是另有目的,或者是為了達到他的其他不可告人秘密,也許,他會像故事中的司馬相如那般。”
“母親,你說的瑤兒也想過,瑤兒雖然不知道鳳衍哥哥,為何會突然造訪咱們東夷,但瑤兒這裏很清楚。”佩瑤公主右手握成拳放在心上,咬著唇:“瑤兒長大了總要許人,也許父親現在由著我挑,再等我大些了,便會被許給旁的人!”
“傻瑤兒,你父親不會不顧你的意願將你隨隨便便許人的,他若是那般做,別說是你,便是我也不會答應的。”
徐婉柔冷了臉,秀眉一豎,語氣鏗鏘有力。
佩瑤公主看著自家母親那頓時變得嚴肅的臉,嫣然一笑:“母親,瞧您說的,父親他哪敢啊!”佩瑤公主這話絕對不是單純的為了討她母親的歡心。
佩瑤公主記得,自她懂事以來,便知道,父親是真正將母親放在心上的,平日裏,除了國家大事,父親都會聽從母親的意見。
“瑤兒,婚姻乃人生的大事,關乎著女子的一生,千萬不可兒戲。要知道,在東夷國來說,你如今還小,不如再多想想。”
佩瑤公主垂了頭:”母親,瑤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瑤兒雖然一向任性,但這回,絕對沒有!瑤兒剛剛才說過,瑤兒遲早會被許出去的,不是王家公子,便是李家少爺,但他們我都不喜歡,瑤兒隻喜歡鳳衍哥哥。瑤兒想要待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