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聽了眼眸一垂,放棄了掙紮,他似乎已經認清了形勢,知道再怎麼樣掙紮都無濟於事,所以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
鳳衍覺得自己一個拳手打在了棉花上,很是無趣,他寧願安都像剛才那般大聲嗬斥怒罵他,大力的掙紮,也不願他就這麼消沉下去,這讓他絲毫沒有任何的自豪感。他也不想再麵對他,便拍拍手站起來朝著身邊的一個黑衣女子道:“寂然,可聽明白了?”
被叫作寂然的女子微微點頭。
“哦,安都,差點忘了告訴你,她是個啞巴,好像是五年前,還是六年前因為說錯一句話被你命人用藥灌啞的,不要擔心,她的耳朵還是可以聽到的。”鳳衍像是突然想起一般,鄭重其事的提醒著安都。
他看也不看安都的反應,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
“寂然,往日的仇怨就先讓它過去吧,記得好好照顧安都。”似是毫不經意的語氣淡淡的從門邊飄過來。
寂然無悲無喜,隻是鄭重的跪下表示遵命。
鳳衍輕輕歎息一聲走出那間陰暗的房間,此時外麵正日上中天,陽光格外的刺眼,他隻覺得眼睛被強光照得一陣生疼,條件反射間伸手一擋,有一隻手居然比他的手更快,那是一隻瘦弱蒼老的手,手上的皮膚如雞皮一般,皺巴巴的,他半眯著眼抬頭去看,果然……,他扯扯嘴皮:“翌都。”
“殿下的心還是如此柔軟。”翌都的聲音顯得格外的蒼老。
鳳衍眼中一利,又瞬間收斂起來:“哦,翌都何出此言。”
翌都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翌都何必為難,但說無妨,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怪你。”鳳衍漫不經心。
翌都心神一動,聲音沉重:“我想殿下肯定是知道的,安都可是上荒一條頂頂狠辣的毒蛇,雖然我們暫時製住了他,但是若不趁機處置了他,日後一旦讓他翻身,那我們就會有滅頂之災。”
“翌都言重了,安都的能力我從不懷疑,隻是你也應該要對你自己的能力有信心。難不成你心生不忍,並沒有廢掉他的功力,又或者你給我的那條上古鎖鏈是假的?還是……。”
“不,殿下多慮,我不過是……。”
“你不必多說,你不過是想要他死,可是你看看,他現在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我想你的夫人和你的女兒在九泉之下有知的話也該瞑目了。”
“殿下,你,你都知道了。”翌都一向老成的臉難得的變了色。
鳳衍看著他變色的臉很滿意:“這一次不過是你我各取所需,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殿下容情,萬死不敢再欺瞞殿下。”
“好,我相信翌都向來都是上荒最清醒的一個人。”
“殿下謬讚,我不如殿下多矣。”
“不必拐彎抹角。”
兩人說了這麼久的話,翌都因為被如今的鳳衍渾身氣勢所懾,一直不敢將替他擋太陽的手拿下來,隻是他的身子不及鳳衍高大,如今伸手為他擋了這般久的太陽實在是有些費力。
以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許顫抖:“殿下,羅盤山乃我輩苦心經營之地,難道就那樣拱手相讓嗎?”
“哪能呢?我不是還留了個驚喜給他們嗎?”鳳衍唇角溢出一抹微笑,一抬頭見翌都臉色不好,將他的手一把拉下:“怎麼,翌都舍不得?”
翌都微微點頭,順勢收回手:“讓殿下見笑了,老了就最是念舊。”
鳳衍將笑意抹去,眼神銳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記得這還是翌都當初教我的。”
翌都輕輕一歎:“我已經老了,而殿下正當年。”
鳳衍聞言,目光深深鎖著翌都,隻見他蒼老的臉龐上布滿溝壑,眼神裏閃著渾濁的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上荒的翌都已不再見當初智慧的光芒。
他也跟著歎息一聲:“我的想法和做法,一直以來翌都你都是最清楚的,這一場戰爭,我們雖然將效忠於安都的手下盡數清除了,可是我們自己也是原氣大傷。如今南國朝廷正在調兵,氣勢洶洶趕往那裏,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如果我們就一直守著老窩,過著安土重遷的生活,那麼上荒離滅亡也就真的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