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他叫陸怪(1 / 2)

“你同眾長老們提到那個叛徒成了某個人的秘衛,又提到了他寸步不離的保護一個女子。相信安都也想到了他舊徒收養過的舊部之女。那人救了皇子出去,不可能沒有為他安排去處,指引他去投靠自己的養女再合理不過。若她的身份屬實。那就等同於叛徒同黨,安都會對其趕盡殺絕。”

鳳衍想到燈火下的畫像,渾身穿戴輕浮卻目光狡黠的女子。還有那日臉龐瘦削渾身殺氣的黑衣男子,耳畔凜冽大風呼嘯而過,將空氣染上一片涼意。他沒有注意的是翌都的言論早已超越了作為上荒長老的立場,故事中沒有對任何人的維護或偏袒,說的話更像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

“長老您……”他猶豫良久開口問道:“在這一戰裏您當然支持上荒對麼?”畢竟他身為長老,在任何時候都應該選擇屬於自己的那一方。

“任何人都不應該忠於對錯。”翌都長望著遠方在疾風驟雨下飄搖的樹木:“應該忠於自己的命運啊。”

鳳衍此時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要怎麼說了,一個是自己父親曾經部下的遺孤,另外一個是和自己有著相同血脈的親人。

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超過了自己能夠接受的範圍。

但翌都的話還沒有說完。

“安都那個徒弟,當年我見過,是個很好的人。如果他還活著,也該成了老頭子了。”翌都沒來由的一聲短歎,讓鳳衍直覺那個安都的大徒弟並不簡單純粹,翌都對他的評價與其說是居高臨下的欣賞,倒更像是對有交情的故友的一種懷念。

“我們這群人都老啦,即使看得清楚。也不會輕易說出來。”

如此神秘平靜的翌都師父也有過曾經同別人推杯換盞,指點江山百感交集的歲月嗎?在他急的記憶中翌都就已經是獨來獨往,一襲灰袍不染纖塵的樣子了,比起安都的盛氣兩位扈都的好戰,翌都就是完全特殊的一個人,平和而幾乎沒有存在感。

“那他叫什麼您還記得嗎?”

“陸怪。”

陸怪?

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隻是是在什麼時候見過呢?他似乎記得有些不太清楚了。#@$&

到底在什麼時候聽說過呢?

鳳衍不記得了,隻是此時翌都對自己講的這些事情讓他感覺到了一股非常不安的氣息。

以前的他還小,被放在什麼地方都覺得無所謂的樣子,後來即便是長大了也因為習慣所以並未想過太多,並未細想。

可是這一次,他卻想的很多,從翌都對他所說的這些事情當中聯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卻又不知道事實究竟如何。

他總覺得在聽過翌都的話之後,對於安都這個人,他更加的不了解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人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或者是自己從未看明白過。%&(&

突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想要逃離這裏的衝動,隻是那也隻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因為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逃離這個地方。

他想要問翌都很多的事情,可是當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和安都是一夥的,自己現在若是真的問出來了,那可能隻不過是在給自己找麻煩罷了。

終究,他還是打消了追問的念頭。

“我叫陸怪。”

那個人直挺挺的背脊忽然詭異的彎下來,隨後整個人都無法自控的倒在地上痙攣顫抖,在他的印象裏那是毒素侵進神經發作的征兆。

他去扶起那個身材枯瘦臉色焦黃的男人,又無可奈何的任那具癱軟如屍體的身軀再從自己手臂中滑出去。這人把他從那個地方帶出來,又讓自己和他走。不該讓他死在這兒的。

“陸怪,我叫陸怪。”那個人忽然擒住他的手,急切的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麵寫著什麼。在他看來隻是反複紛雜毫無意義的線條:“我不能帶你出去了,你去,找一個人。”

那手指停頓一下,又匆匆畫起來。“去找她,她會幫你。”語氣因為太快而含糊,讓他氣喘籲籲。“不要跟她提到我,別告訴她我死了。”

那是自稱陸怪的神秘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過了很久他都沒能理解其中的意義。如果不告訴他要找的那個人他認識陸怪,那為什麼還要多加一句不能提陸怪已死呢?

他埋了陸怪,用手笨拙地掘了一個墳墓給他。然後循著水的下遊慢慢走去,走出那片籠罩著殺戮血腥的地方。

那時他一無所知,關於自己的身份,過去甚至未來。在人生為他鋪滿瑰麗美好的畫卷前他還宛如初生嬰兒,隻有在應激反應時猛地迸發出本能時,才知道自己和別人完全不一樣。

他找到了該找到的人,在真相大白之前小心守著自己和那個將死之人的微小的秘密。

普通人從心智未開到長大成人隻要一次,他一共活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