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陌雖然虛弱，卻腦子還很清楚，這次不過是她精神太過緊張了而已，所以等到越涵璃身上的屍毒被清除幹淨，她精神一放鬆，整個人身子都軟了。
而她也清楚的知道，石榛天讓她去休息，肯定有什麼用意的。
果然，她們兩個人的身後還跟著石榛天。
等到了旁邊的客房，徐阡陌扶著蘇小陌坐在椅子上，石榛天就開口說道：“你出去給她弄點兒吃的，我有話和她說。”
這不過是個借口而已，徐阡陌懂得，見蘇小陌有沒有拒絕的意思，便垂頭離開。
出去的時候，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古宅與現代建築唯一的不同是，不怎麼透光，隻要關了門窗，就算是白日，也會顯得有些陰暗，這間客房並不朝南，關上門窗後更加的暗沉了一點兒。
蘇小陌一身帶著鬼氣的黑色鬥篷，卻比這暗沉的屋子還要陰沉一些。
即使她渾身鬼氣，卻在石榛天那雙厲眼之下無所遁形，被他盯著看了一會兒，蘇小陌自動的低下頭，躲開石榛天的眼神。
她這副神情與沒有飛升的時候一模一樣，石榛天幾乎不需要多問，就確定她是誰了。
他坐在蘇小陌對麵的椅子上，盯著她問道：“你……下來是上麵允許的嗎？”
“……”
她不說話，代表什麼，石榛天也明白，眉頭一皺，“違背天意，你就算現在已經不是上神，也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蘇小陌抬起頭看著有些怒意的石榛天，她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的來曆，可在她的心裏，石榛天依然是她的舅舅，她小聲的說道：“舅舅……”
“別喊我舅舅。”石榛天打斷她的話，“你現在身份不同，這一聲舅舅，我聽不得。”按道理，他見到蘇小陌是要跪拜的。
“舅舅……”蘇小陌聲音有些委屈，“你……”
石榛天呼出一口氣，“天界與凡界不同，你還是注意一點兒，這麼貿貿然的下來，他們是……”
這段時間，蘇小陌一直都藏著，除了易子旭，她誰也不敢見，仿佛見不得人一樣，現在被石榛天他們認了出來，本來很開心的，卻又聽石榛天說的都是天界的天條之類的話，心頭一沉，她眼眸微垂，“舅舅，他們把我關了起來，兩千年，他們說，要把我關兩千年。”
“……”石榛天的話被蘇小陌的話給噎在喉嚨裏，他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你……說什麼？”什麼關起來，什麼兩千年。
蘇小陌不語。
石榛天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問道：“為什麼，你不是飛升嗎？你不是該受人間供奉，享天界尊榮嗎？把你關起來為什麼？你犯了什麼錯，他們憑什麼這麼做？”
他這麼氣怒，讓蘇小陌心中更加委屈了一點兒，相對於天界的上域帝君，她更加親近石榛天他們。
上域帝君在她看來更多的是威嚴，她親近不起來。
“他們說，我在人界生活了幾十年，沾染了俗氣，要讓我忘記人界俗氣，把我關起來兩千年，想讓我忘了易子旭，忘了凡凡，忘了你們……”她聲音帶著哭腔，“可是我做不到，舅舅，我不想忘了你們。”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就算飛升了，石榛天心中還是把蘇小陌當做自己的外甥女，緩緩呼出一口氣，走過去按著蘇小陌的肩膀，“哭什麼？你現在還是小孩子嘛？遇見一點兒事情都哭。”
蘇小陌聽他話中看似是在責備，實際卻帶著點兒憐惜，更加委屈了，“我以為舅舅也覺得我應該忘了你們。”
這話，石榛天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飛升之後的神，自然要斷卻人界所有的關係，未免擾亂人界秩序。
可他看著這樣的蘇小陌，怎麼能夠說出這種話，以前，他從未置疑過天界的規矩，可這一次，他卻生出了些懷疑。
若，真的飛升的神，已經參悟了七情六欲，斷與不斷有什麼關係。
若沒有參悟，又何必逼著她飛升了，蘇小陌很明顯就是沒有看透這些的，可天界卻還是逼著蘇小陌飛升了，飛升了不僅不好好的對她，居然是要把她關起來。
就為了……就為了讓她忘記人界這些七情六欲，既然這樣，當初又為什麼把她送到人界來受這些折磨。
他仰頭看著上麵，到底上麵的人如何想的。
她抬腳朝著石家院落那邊走去，還未走到石家院落那邊，見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她站定腳步，眉眼微微一抬，口中呢喃道：“越涵璃，越涵璃……”她從小就不喜歡越涵璃，幼時的越涵璃肆意張揚。明明是她應該得到所有人的注意，可偏偏有越涵璃的地方，人們偏偏都會去關注她。
而越涵璃那雙眼睛，就如同能看透她一樣。
她討厭越涵璃，更討厭她的那雙眼睛，而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越涵璃和宮無傲兩個能夠有說有笑，可宮無傲在麵對她的時候，總是冷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