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秉謙沒有說話,抬腳繼續往外走。
“顧秉謙!”
賀一鳴想要衝出去,獄警立刻將他抓住,狠狠按在桌子上。賀一鳴的臉貼在厚重的玻璃上,擠的幾乎變了形。
他絕望的看著顧秉謙的背影,如困獸一般做著最後的掙紮:“顧秉謙!別動我家裏人!別動我家裏人!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我求求你,別動我家裏人!”
蘇台的冬天很冷,是那種讓人無法忍受的濕冷。
在這樣的天氣裏,你無處可逃,不管你在哪裏,這種濕冷都要鑽入你的骨子裏,似乎要將人凍成冰棍一般,可惜它還凍不成冰棍。就一直介於即將凍成冰棍卻變不成冰棍的那種臨界點上。
荒郊外的男子監獄裏,漆黑的夜色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監獄裏走出來。沒有躲藏,沒有遮掩,就這麼直接走出來,如走在自家庭院一般。
巡視的獄警很快發現了他。
“你幹什麼?你是哪個房間裏的?趕快回去!”獄警開始警告。那人頓了一下,看了獄警一眼,拔腿就往監獄大門口跑去。
“站住!你給我站住!”獄警拿出槍來指著他。
那人根本就不理會,繼續往外跑。
“哢噠”手槍上膛的聲音:“站住!你馬上站住!否則我就開槍了!”
那人終於停了下來,隻是停止了奔跑,他仍舊向監獄門口走去。似乎那邊有什麼吸引著他,他非過去不可。
到達監獄門口之前,要經過兩條線,一條黃線,一條紅線。黃線還可以放膽穿過,紅線隻要過了紅線,不論何種原因,直接擊斃。
監獄門口的高台上,槍口居高臨下的對著他,紅色的小點已經出現在他的額頭:“我命令你!馬上退回去!馬上退回去!”
那人再次放慢了腳步,他仰頭望著高處的槍口,突然笑了。然後,一步一步的,不緊不慢的,繼續往前走去。
他的腳步已經越過黃線,繼續向紅線邁去。
“後退!後退!立刻後退!否則我要開槍了!”獄警再次警告。那人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去。
“後退!後退!後退!”
一聲又一聲的警告,終究沒有阻止那人的腳步。終於幾不可察的一聲輕響過後,那人的終於停下了,他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如瞬間被人抽幹了力氣一般,向前倒去。
之前紅色小點照過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窟窿,鮮紅的液體汩汩的從那個小窟窿裏湧出來,很快染濕了地上的一大片。
大片的血跡流淌開來,流過他仍舊微笑著的嘴角。即便倒在了地上,他仍舊努力掙紮著身體,看向監獄門口處,他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大了。
無邊黑夜盡數退去,他似乎看到了某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他在大學的自習室裏看書,突然的一個抬頭,就看到對麵譚舒雅那張無聲卻燦爛的笑臉。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她的笑容直接穿透他的身體,沉入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