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遠赴吉林的專案組3名刑警返回香水市,帶回一壞一好兩個消息。壞消息是,吉林警方控製了靳凱,做了DNA比對分析,結果與7·3滅門案現場提取到的凶手血樣、唾液不符,排除靳凱的殺人嫌疑。好消息是,靳凱坦白了一起入室行竊案,捎帶供出冷向東、靳曲忠兩家多年前的塵封往事,為7·3案提供了一個新的偵查方向。
6月25日,靳凱從吉林趕到嬸子盧玉春家,他此行的目的是籌借10萬元錢,跟人合夥開辦摩托車修配廠。27日,靳凱在盧玉春家連住2天後,因借錢未果,還與靳美、郝雲峰吵翻,賭氣準備返回吉林。
但是,靳凱離開盧玉春家,沒去火車站,而是住進火車站附近一條胡同裏的小旅館。
靳凱白天睡覺,晚上出旅館四處遊蕩。香水市雖屬於二線城市,比起安樂村卻不啻是人間天堂。他獨自鑽進一家韓式燒烤店,吃烤肉,喝紮啤,酒足飯飽之後又瞄上了一家洗浴中心。洗浴不貴,幾十塊而已。貴的是“特色服務”,給他搓澡的一個瘦猴介紹的。靳凱在安樂村結交過一個寡婦,露水夫妻,偶爾也去找土娼泄火,香水這種大城市裏的“野味”他也想嚐嚐。喜滋滋被帶到6樓一間KTV小單間,一桌果盤、飲品全擺好了,一扇半透明屏風後閃出一個妖冶女子。
除了黑點兒、胖點兒、矮了點兒,其他都還可人。女子自稱Anna,大四學生,擅長歌舞和鋼琴,不過今天嗓子發炎,唱不了歌,包間窄,也不便施展舞技,主要是沒有鋼琴,無法展露琴技,就隻能陪幾杯酒水了。靳凱說,妹子,我是鄉下人,數學不好,你別蒙我,酒水多少錢一杯,你先報個價,我再決定要不要你陪。Anna說,又不是叫你開馬爹利、芝華士,就兩瓶青啤能貴到哪去?靳凱說,哦,青啤啊,那是貴不到哪去,那就陪我幾瓶青啤。啤酒喝到第3瓶,靳凱攬住Anna的腰說,酒可以了,咱倆那啥吧。Anna說,大哥,你搞點情調好嗎,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人家這心還沒焐熱呢。你不是交了300塊嗎?要是你能把我這心焐熱了,300我替你出都行。靳凱沒結交過長著冰淇淋心髒的城裏妹子,勉強又喝了3瓶啤酒。但Anna胸口下麵似乎安裝了一隻冰箱,仍然焐不熱,絲毫沒有跟他“那啥”的意思。靳凱翻臉了,一把推開Anna,吵著叫老板:退貨。老板沒來,來了3個保安,數了數酒瓶說,退貨可以,300塊如數返還,你把這桌果盤酒水的賬結清就可以走了:青啤1瓶100塊,一共12瓶,果盤500塊,包房費500塊,一共多少自己算,本中心隻收現金。靳凱知道被宰了,說啤酒我隻喝了6瓶。仨保安說,大叔,要不要臉?人家女大學生勤工儉學容易嗎?陪你喝6瓶啤酒好意思叫人家自己結賬?你摸了人家腰還沒管你要錢哪!
靳凱身上現金隻有2000元,洗浴中心仁至義盡,免掉他100元,還享受了仨保安送出2條街的待遇。回到旅館之後,靳凱急火攻心,次日不吃不喝,趴了一整天。
不是不餓,是身無分文了。
靳凱想折回嬸子家,求一張車票錢。但剛和堂妹靳美夫妻翻過臉,去了怕也是一鼻子灰。偌大的香水市,還能差了他一張返程車票錢?又到了晚上,靳凱打起精神,喝了2瓶礦泉水充饑,出旅館後漫無目的地遊蕩。其實並非漫無目的,他一路走一路逡巡沿途過早黑燈的住戶。夜晚10點鍾,這個時間關燈的十之八九是空門,靳凱在村裏無賴了幾十年,道兒上的也認識幾個,其中有一個,綽號“無鎖畏”,撬門壓鎖無往不利。靳凱這方麵有天賦異稟,一學就會,在盧玉春家雖未借到錢,零散家什倒也順走一些,其中有一把平頭改錐,這一晚剛好趁手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