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迷的混沌當中,顧瀟瀟隱約間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問她:你人生的意義在哪裏呢?
意義在哪裏呢?迷迷糊糊中,她也在這樣問自己。
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沉淪了多久,隻知道在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的時候,眼角滑下來一滴眼淚,留在臉上的濡濕的淚痕如同她本人對自己這一生的總結一樣,潮濕的,行將蒸發的,如果嚐一口就是鹹得發苦的味道。
隨即,許多記憶碎片一股腦地湧進了她的腦海。
她記得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感受到的痛苦,頭上仿佛要撕開頭蓋骨的劇痛,頭暈目眩當中看到的糊在眼前的血,還有腹部和下身尖銳的刺痛。
記憶再往前推一點,是自己和傅延的爭執,她懷著八個月的身孕,爭執當中被傅延一把推下了樓梯。
再之前,是她滿心歡喜地等丈夫回來,結果在自己家裏看到丈夫帶著何欣,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家門。
而這天是傅老太太的八十大壽,本該是一個舉家歡慶的日子。
在長久的閃回之後,記憶裏的畫麵逐漸有了聲音。
“傅延,你終於回來了,怎麼還帶著何欣?這裏不歡迎你,給我出去!”
“顧瀟瀟,不要胡鬧,欣兒是我的客人。”
“客人?這個女人之前將我家攪得腥風血雨,你現在帶她參加奶奶的生日宴,是來打我的臉嗎?”
“你這幅德行就不要出門見人了,奶奶的壽宴我已經交給欣兒操持了。”
“顧家已經破產了,你還有什麼資本在我麵前作威作福?”
“我不信!我要去問問我爸,去問……對,去問莫景燁!”
“顧瀟瀟!你給我站住!你想告狀嗎?我告訴你,妄想!你這個瘋女人!為了打壓我賊心不死,給我滾!”
“啊——”
同樣的痛苦仿佛又親身經曆了一次,顧瀟瀟忍不住低低地低喘了一聲,忍著頭疼努力地睜開眼睛,視線好不容易才聚焦,積蓄在眼眶裏的眼淚又再次滑落下來。
她呆呆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麻木地想:我還沒有死嗎?
思緒混亂,找不到出口。耳朵裏的嗡鳴漸漸退去,她隱約聽到了有人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說話。
“依我看這孩子就是給你寵壞了。那個傅延有什麼好,區區傅氏,給我顧家提鞋都不配。偏偏她就像被糊了心一樣,一心就要那個傅延。如今我隻是讓她去見一下莫總,她就氣得要割腕……割腕!你想想,那個莫總是什麼人?莫氏集團的總經理。一表人才不說,還作風正派。多少名門望族想見他一麵都是癡心妄想,好不容易瀟瀟能得莫董事長的喜歡,願意牽線搭橋,她卻如此任性妄為。這都是你縱容的,慈母多敗兒,我說了這麼多次,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這也不能怪瀟瀟,那莫氏企業是那麼好攀的嗎?要我說,你還是想太好了。”
“我當然知道莫家的身份地位,我是那種賣女求榮的人嗎?我隻是答應了莫董說要帶瀟瀟參加今天的晚宴,誰想到……哎!”
“好了,別生氣了,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一切的一切還是等瀟瀟醒了再說吧!”
“你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