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父子相見(1 / 3)

第576章 父子相見

  劉觀說罷,似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

  他端坐著,呷了口茶,才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劉喜。

  “那夏原吉,你可知曉?”

  “啊……”劉喜顯得有點懵。

  怎麼好好的,突然提到了夏原吉?

  劉觀道:“夏公此人,能穩坐三朝而不倒,真是令人不可小看啊,原本以為此番他摔了個大跟頭,可誰料,他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自個兒擺出一副為天下讀書人計的姿態,教天下的士人對他敬仰。暗地裏,卻教自己的兒子,居然跑去了郵政司,委身做了一個驛卒,嘖嘖……這般一來,橫豎他都不吃虧。他們夏家,兩頭都得好處。”

  劉喜驚訝道:“他的兒子,莫不是去歲辭去了尚寶監官職的夏瑄?”

  劉觀頷首:“正是此子,現在不同了,他兒子立下了汗馬功勞,又在郵政司之中,形同於是宋王殿下的司黨。我還說呢,當初夏公怎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能和宋王周旋,甚至……冒著天大的幹係,竟敢為天下士人進言。當初,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倒還以為是這夏公糊塗。哪裏想到,這夏公早已布下了閑棋冷子,拿自己的兒子,做了一篇錦繡文章。”

  劉喜也不由感歎道:“真沒想到,我也還以為夏公當初進言,是凜然無私呢。”

  劉觀笑了笑道:“現在不同了,如今局勢已經明朗,天下推行新政,已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隻恨老夫,當初沒有燒冷灶,哎……現在亡羊補牢,卻不知是否晚矣。”

  劉喜道:“兄長莫非是想教賢侄成文也去郵政司?”

  劉觀卻是搖頭,道:“他還小,一旦進去,必是從文吏幹起,他吃不得這個苦。”

  所謂的賢侄成文,其實就是劉觀的兒子劉成文。

  劉喜一時之間,聽出有些不對勁了,微微睜大了眼睛道:“那大兄的意思是……不會吧,大兄……愚弟……也吃不了那個苦啊……”

  劉觀看著他,麵帶冷色:“那夏瑄都吃得,為何你吃不得。”

  劉喜苦著臉道:“可成文他不也吃不得嗎?”

  劉觀道:“不是說了,他還小嗎?”

  “可夏瑄不過是少年,而成文賢侄,已年過三旬了啊,年至三旬……怎還小……”

  劉觀道:“為人父的眼裏,莫說是三旬,便是五旬,那也是無知小兒。”

  劉喜:“……”

  劉觀道:“明日,就辭了你當下的職事去,老夫也就不出麵了,你自個兒跑去尋人,想辦法進去,冷灶燒不成,可熱灶總要燒一燒的。”

  “可是……”劉喜幾乎要窒息,故而還想再掙紮一下,於是道:“是不是有些不是時候?”

  “這也是一個好時候。”劉觀道:“你啊……現在天下的新政,都要開始推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天下人都在看著,此次新政推行天下,到底是動真格的,還隻是淺嚐即止。這個時候,正是陛下與宋王殿下,貫徹決心的時候,要擺出一副大勢所趨,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姿態。”

  “而這天底下,幹任何的大事,講究的都是一個師出有名,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要師出有名,單憑幾句話是不成的,還得看是否有人倡議,這個時候,你若是也去了郵政司,亦或者鐵路司,人家定睛一看,夏公的兒子在郵政司,那胡公的兒子,亦是新政骨幹,而禮部尚書劉觀的兄弟,亦在其中。如此一來,天下人看了,便曉得這是動真格的,誰敢不從,便是血濺五步的下場。”

  劉喜便無言,低頭默然。

  劉觀安慰道:“怕個什麼,吃個十年八年的苦,將來總有一番前程。”

  劉喜委屈地道:“我都四十有三了,十年八年之後……”

  劉觀若有所思地道:“不要總是叫屈了,說起來……夏公……”

  劉觀緊接著,卻好像是老僧坐定一般,又開始揣摩琢磨起來。

  …………

  夏瑄隨張安世出宮的時候,張安世領著他回到了自己的王府,又詢問了一些福建布政使司的情況,便道:“好了,該問的也問了,你難得回來,此番又立了功,該回家去了。”

  夏瑄卻不肯走:“卑下精神還足呢,還可以當差,不知殿下還有沒有什麼可吩咐的。”

  張安世微笑著道:“事要辦,家也要顧,你們不能學本王,本王這是身負聖望,日理萬機,殫精竭力,可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是要顧念家小的,總不能跟本王一樣,為了這家國天下,連妻兒老小都不管了。”

  夏瑄不禁為之感動,眼淚都濕潤了:“卑下……”

  張安世擺擺手:“去吧,去吧,不要囉嗦,等廷議商討出了結果,到時……朝廷對你們自有任用和賞賜,你在福建布政使司立下了功,又千裏迢迢送來書信,受了這樣多的苦,該歇一歇了。”

  夏瑄便隻好行禮,依依不舍地告辭而去。

  張安世心裏卻嘀咕起來,轉而對一旁的張三道:“徐景昌那個小子在幹什麼?”

  張三愣了愣道:“啊……小人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