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才落,原本寂靜一片的走廊處徒然傳來了活潑的男聲:“嘿嘿,真是好險啊!”
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郎突然從屋頂跳下來,滿麵堆笑,一雙靈活的眼珠子忽閃忽閃,正望向蘇蓁。
白衣少年郎的鼻子嘴巴都快皺到一起了,他的笑臉垮下來:“蓁姐姐笑笑嘛別這麼無情啊··· ···”
“行了,你又在胡鬧,趕快帶蘇蓁回去。”猛然間,不大的走廊中猛然又出現了個少年郎的模樣的人。
他一身黑衣,麵容同那個方才的少年有幾分相似,隻是冷漠的多,一雙眸子裏淡淡得不帶絲毫感情,掃了蘇蓁一眼,道:“剛接到閻君新指令,還望姑娘隨我們回去。”一個冷漠的連句話都不肯多說,另一個則是出了名的見麵三分笑。
這樣的兩個人,誰能想到他們是一對親兄弟?
況且··· ···
蘇蓁的眼神沉了沉,她點點頭,蓮步輕搖,往前走了幾步,隻見那走廊之中竟忽然出現了一處通口,隱隱泛光,白衣少年調皮的一吐舌,卻還不死心,朝著蘇蓁搖手道:“蓁姐姐,快來,大人還在等著你呢。”
他伸出的手十分白淨,連一絲血管也無,蘇蓁不過猶豫了片刻,便就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那隻手掌。
冰冷。
隻有冰冷。
仿佛是手中握著的是一塊千年萬年的玄冰,冰冷的感覺一路傳到身體每個角落,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真是的。”
白衣少年笑著開口,聲音多了幾分無奈:“蓁姐姐有那麼冷嘛,看你這身子顫的。”
怕冷嗎?
隻有死人才不怕冷吧。
蘇蓁這樣想著,便略略有些想笑,而牽著她手的白衣少年卻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竟然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蓁姐姐又在想隻有死人才不怕冷了吧。”
少年的笑容漂亮的如同冰雪,帶著一點點狡黠的光,他歪著頭,一本正經的開口:“可是,蓁姐姐你可別忘了,你也是個死人了喲。”
去往地府的必經之路上有一條名叫忘川的河,活人沉水底,死者浮舟輕。
傳說裏那些已經身死卻還不自知的鬼魂都會聚集到忘川的邊上,然後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最後化作曼珠沙華,開遍整個忘川的河灘。
蘇蓁慌神的功夫便到了醧望台,這裏便是生死輪回畢竟之地,常言道飲下孟婆湯,前世浮華終歸塵。
而此時孟婆湯前排著長隊,有名書生在望鄉台旁吵鬧不要喝孟婆湯寧願當孤魂野鬼,隻要能讓他陪著他的夫人,奈何,生死輪回終是宿命,他被牛頭馬麵捆綁起來,強硬的喂了孟婆湯,一腳揣進了輪回道。
“哎呀,可惜了,又是一個癡情人。”白衣少年笑盈盈的接過一碗,看了一眼已經蹙起眉的黑衣少年,一飲而盡:“要我說啊,孟婆你這茶湯都多少年沒換過味道了。”
“你當這孟婆湯是喝來消遣的不是?”被喚作孟婆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年方二十五六,她並不生氣,隻是笑著嗔了一句,隨記,便端起另一碗冒著熱氣的茶湯,遞到了蘇蓁的麵前。
“來來回回是為輪回,喝吧,這可是規矩。”
“我既是渡魂師,這陰間的湯,對我有何用?”蘇蓁對孟千佑的恨意太深,自是不願就這樣忘記。
“若你執念不深,該忘的事情自會忘卻活人不喝孟婆湯,不入地府門,這就是地府的規矩。”孟婆這湯已經熬了千年,靈力自是不容小覷。
蘇蓁不再言語,粗瓷做的茶碗有些粗糙,她暗自用陰陽針刺破自己的血,紮的她的掌心有些刺痛,那茶湯帶著清香味,她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仰頭喝了個幹淨。
“行了,你們走吧。”比起蘇蓁的不情願,孟婆更像是長舒了一口氣,她身著素衫,不加半分修飾,卻更顯得她身形窈窕,不似是個已經千百年的地府鬼怪,倒是同尋常人間的婦人並無差別。
“你的孟婆湯似乎不靈,我對前世那個人似乎恨意更深了。”蘇蓁通過孟婆身旁時候,低聲私語。
孟婆不由得多看了蘇蓁一眼,未言語,笑容晏晏,不著痕跡的轉過身,身後則是一條更為狹窄的白玉小橋。“請吧,閻君已經等你們多時了。”
孟婆對著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蘇蓁下意識的看一眼身邊的鬼使白,隻見他轉了轉眼珠,也對著蘇蓁笑了笑,同做了個“請”的手勢:“蓁姐姐,從這就能到閻君府上了,你可得快些過去,不然閻君可是會不高興的。”
“你呢?”蘇蓁皺了皺眉,“你們兩個不用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