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來也簡單。
前情提要,歌劇院中總共有三位幽靈——紅萊妮、中間的萊妮、幼萊妮。
紅萊妮熱情如火,中間的萊妮溫文爾雅。
幼萊妮年紀最小,天真爛漫。
明麵上看起來是異常好說話的類型。
有人朝她搭話,她也樂於回答,當問起為何會使用這副“假象”時,對方說,自己更喜歡以“活人”的姿態遊蕩在劇院中,這常常讓她有種錯覺。
——己身仍是生者的錯覺。
恍惚以為肌膚溫度尚存,芳香充盈發間。
偶爾對著鏡子卻又看不見人影。
幼萊妮十分沉迷於這種錯位感中。
因此她也是三位幽靈中,唯一會維持日常生活,堅持用肉身狀態現世的存在。
倘若挑戰者跟在身後,就會發現她熱衷於躲在廚房中,目睹灶上煮起燉肉,少女洋洋自得地轉圈哼唱的景象了。
總結一下,就是這位幽靈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正常人,一個真正切切活著的、會呼吸的在陽光下生存的人。
她時常會將自己過往的物品擺放出來。
例如:珍珠項鏈,玫瑰金發夾,羽毛裝飾的帽子,誇張的碩大蝴蝶結,橡樹葉子書簽,風信子幹花手鏈等等。
學著生前做派,把它們陳列在原有的地方。
然而,意外就發生在這點上。
自從上輪挑戰者離開副本後,幼萊妮又收拾自己的房間,再次確定藏品時,卻驀然發現其中少了幾樣物品。
她滿心驚愕。
幽靈少女疑惑道:“雖然私心裏懷疑過,是否是有人,啊,就是之前的挑戰者們將東西帶出了試煉之地?心裏有過類似的想法。”
“唔…但我想,沒人這麼傻吧!”
畢竟試煉之地裏的東西可都不簡單。
眾所周知,死者所擁有的物品,都已然失去了生命力,活人若是長時間持有,是落不得好處的。(除非祛除負麵影響)
在維亞帝國的鄉間小路上,至今還流傳著各色傳說,“黑麥狼在田裏跑”、“白母狗咬了他”、“不要與突然出現的人說話”、“莫名響起的開門聲”。
而在諸多民俗故事中,幽靈也是獨一檔的。
人們在紛亂的流言中,總結了套規律。
不要看,不要問,麵對異象,遠遠避開。
實在不行,就去教堂。
你看,大家都知道,幽靈的東西不能拿,幽靈的話不能多聽,遺失的物品會帶來“詛咒”,這類說法都快成每個家庭裏父母殷殷叮囑孩子們的“常識”了。
按理說,再怎麼膽大的人,隻要目睹幽靈們珍珠白似的軀殼,也應該懂得不要輕舉妄動,偷拿東西的道理。
除非真有人藝高膽大。
那可就太糟糕了,畢竟幽靈少女很有自知之明,她周身的物品從本質上來說,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幽靈是不能踏出劇院的,除非……
幼萊妮隻能寄希望於挑戰者。
所以……
阿多尼斯:“懂了,她希望你們去幫忙找東西。”
“呃”,聞言,霍桑先生尷尬地揪了下衣服布料,臉上的無奈快要溢出來了,他急匆匆地脫下羊皮手套,倒了杯茶,似乎是借此緩解氣氛,接著說道:
“不是我‘們’,是塞繆爾。”
隻有塞繆爾一人。
幼萊妮的委托對象,從始至終,都是作曲家先生。
她隻希望作曲家,這位中年略有發福的男人,替她尋找自己的失物,而不是其他人什麼人,為此不惜許下承諾:
“這個請求不涉及謎題,與真相無關,即使挑戰者離開劇院,也依舊可以生效。”
“我深知那東西可能遺失在外,塞繆爾先生,倘若於試煉之地外找到,我也欣然接受,願為您送上祝福和厚禮。”
言下之意,仿佛篤定對方能夠找到東西。
隱約透露出這是她自作主張、找東西與副本主線實則無關的信息,甚至潛意識裏認為“物品”很可能流落出劇院外了。
有趣!
阿多尼斯偏過頭,凝望著壁爐邊上的標本架,心思開始作亂,小姑娘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的,常人若是遇到這事,第一反應怕是“塞繆爾先生也太倒黴了吧!”
要不然就是“作曲家先生有讓幽靈在意的要素嗎?”
不然為何單獨隻找上他。
深思熟慮,陰謀論,反正深沉怎麼來。
阿多尼斯卻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輕佻:“那姑娘喜歡塞繆爾先生啊!”
尾音硬生生拖得老長。
那姑娘顯然是指幼萊妮,這也太無厘頭了。
嚇得醫生眉頭緊皺,連忙擺手說:“這不可能。”
“理由?”
“因為,根據我的觀察,幼萊妮小姐的態度,與其說是喜歡這個人,”霍桑醫生吐糟道,“倒不如說中意塞繆爾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