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回到那時(1 / 3)

很久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已經連續下了兩天時間,即使是在人群來回行走的公園,雪的厚度還是能夠沒過腳腕。我撣落身上薄薄的一層由雪凝結成的冰霜,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巾,把公園長椅上的殘雪和水擦拭幹淨,因為坐的頻率多了,所以長椅上的積雪並不多,剩下的僅有淡淡的一層雪留過痕跡。

“坐吧。”擦幹淨後,我對她說。

舒言也沒有確認座椅是否真的幹淨了,便緩緩的坐了下去。我和她並排坐在一起,沒有什麼交流,隻是一味地看著周圍。

很久沒有認真的感受一下外界的觸感了,眼前的人物風景儼然成為了一副出自神秘畫家之手的精作,我認為這一切都拜雪所賜。籃球場的空地上,有一幫應是剛上小學的孩子們在合夥滾一個大雪球,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要做一個雪人。

想想我上一次堆雪人,可能已經是15年前的事了,家門口堆積了也差不多和這次一樣厚的雪,我興奮的跑到隔壁樓找我發小一起堆雪人,細想那應該是我正兒八經第一次做雪人,也是到目前為止最後一次做雪人,至於後來為什麼沒有再玩,我也解釋不清。

雪花稀稀散散的落在我眼鏡上,不久就變成了星星點點的水珠,我幹脆直接摘下來,小心翼翼的裝在口袋裏。我朦朧中看到三個高中生模樣般的男孩互相攙扶,搖搖曳曳的從我眼前經過,他們笑得十分放肆正如他們的年紀容許他們這樣,應該是剛喝完酒。

“那可真是個好年紀啊。”我把頭轉向潘舒言,眼睛確沒敢看她:“你可還記得,那是高二的時候,咱們,剛剛認識。”

沒錯,那時候是高二,我們的相遇很偶然。

學校總是喜歡調換班級,我和劉洵一直沒分開,至少高二下學期之前沒分開。我們都屬於老師口中的“無所事事”之人,座位從來沒離開過後兩排。

劉洵這人吧,其實真的很單純,我們的學校是市裏公辦墊底的高中,來這兒的學生多少有些不著調,而他像一張紙,上麵隻寫了幾行幹淨利落的文字,一點多餘的雜質也沒有。但正因為他這個小孩子氣,我倆沒少吵架,有時候僅僅因為一局遊戲,他都能跟我強得麵紅耳赤,結果自然都是以我妥協為主。

他的單純陪襯著他自身的美,簡直令人無可挑剔。他是我個人認為生活在身邊最好看的男生,眉毛生而標準,兩個眼睛也不小,雖說是單眼皮吧,但搭配在他白淨細致的臉上卻是毫無破綻。他劉海到眉,兩邊頭發剛好碰到耳朵,而且天生頭發微曲,太陽下會顯得有些泛黃有點日係慵懶風格的味道,加上一米八五的個頭,好像是一尊完美的藝術品。唯一我可以找出的缺點,就是他學習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我和潘舒言的認識就是因為他。她比我小一級,聽她說是在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看到劉洵打籃球,照她的說法就是一見鍾情吧。後來聽說我和他關係好,便來找我想和我也成為朋友,更多的原因應該是想通過我和他多靠近些吧。在我麵前其實也並不是十分稀罕的事,因為在她之前,已經來過兩名“挑戰者”了,隨後當然都以失敗告終。因為舒言生的十分漂亮,家庭素養感覺也和劉洵差不多,我便決定幫幫她,我希望世間的美好都能聯係在一起。

我和劉洵關係何以變得如此要好,其實是因為高一下學期的一件事。我有位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因為種種原因去了離我們家近一千公裏遠的外地,我們差不多兩年沒見麵了,但還在經常聯係。那個暑假我們約好了,一定要去找她玩一次,害怕父母不同意我假期出遠門,那個學期可能是我學習最拚的學期。我拜托我的同桌,因為他理科很好,每天給我輔導功課,一到晚自習,我就準時搬凳子到走廊裏(因為走廊安靜而且講題不會打擾到其他人)做數學題物理題。同桌也很講義氣,從來沒有厭煩過,我不會的他就一個一個教我,知識點從頭補到尾。

畢竟隻是高中生,我的零花錢又少的可憐,我就從生活費裏擠。現在想想,那時候可真有毅力。生活費還算可以,雜七雜八加起來一個月能到七百塊。我每天隻花三四塊錢,吃什麼呢,壓縮餅幹。一包壓縮餅幹有兩塊,一塊留著中午吃,一塊留著晚上吃,再喝點水一衝,勉強撐得過去。想換口味了就買包幹脆麵,想改善夥食了,就買個雞蛋,買杯粥,一個月花不了兩百。其中有一次我記憶猶新,那天上課餓得實在撐不下去了險些暈倒,我無奈請假回的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狼吞虎咽把餐桌上的飯菜清理的一粒不剩,隨後一量體重竟然瘦了七八斤。也許很多人不理解我何必這樣,但我算了算,車票便宜的來回就要五百多,住賓館、吃飯、總歸還要玩一玩吧。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些事任由你怎麼努力,總會在快到終點的時候給你潑一盆冷水,讓你隻能百般無奈,我的手機壞了…

買個太陳舊低端的手機吧,確實省錢,但仔細想想其實更浪費錢,因為避免不了一段時間還要換。拜托了很多同學,淘到一個還看的過去的手機,他便宜賣我也大概花了我一個多月攢的錢。

那段時間已經臨近放假了,我開始沒有任何頭緒——手上的錢根本不足以支撐我去。

家裏並不像其他孩子一樣好要錢,我也幾乎沒問父母要過除生活費以外的錢,一般都是靠自己攢。更何況即使我這次厚臉皮要了,能要出來的也不過是星星沙石連路上大點的水坑都填不平。那段時間有點悶悶不樂,我向很多朋友借錢,不想借的就說沒有,能借的可能一百左右算多了,當然這也無可厚非。同桌知道我為此苦惱,決定把自己攢的兩百借給我,我想了想其實也並不能真正解決我燃眉之急就謝絕了。

就在我以為這次計劃算是泡湯了的時候,劉洵有一天跟我聊了起來。

“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平常不是少說一句都憋的難受麼,最近怎麼也不愛說話了?”他一邊玩著手機上的遊戲一邊漫不經心的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