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行聽完問道,“既然如此,大人何必要提醒陳瑛那等艱險小人呢?而且大人,既然您本就對此案有疑惑,為什麼也要同意是意外所致呢?”
“一是因為今日必須給皇上報奏結論,二是......”
湯宗說到這裏又歎了口氣,“滿朝文武官員包括我,三成以上依舊是建文舊臣,他們的血流的太多了,此案鄭賜揣摩聖意是平淡處理,陳瑛則是打擊舊臣,而我則是覺得皇上聖明,他的意思應該是在不大動幹戈的前提下,查清此案,免得朝堂不穩,百官惶恐,但是卻苦無證據,既然不能按照陳瑛的意見去上奏,那就隻能按照刑部的了。”
他說完突然眼放精光,“不過有了這塊牛胃殘片,就不一樣了,它一定不是四麵佛原本該有的東西。”
車在行問道,“大人,口供已經呈交皇上了,大人也蓋了官印,怎麼還有轉機?”
湯宗沉默片刻道,“今夜的武英殿,注定不會太平。”
而後他看著車在行,轉移話題,神秘笑道,“在行,不說這個了,我聽管家說,一個月前,那個叫月娥的姑娘曾找過你?”
車在行聞言愣了一下,低下了頭,“與案子無關,大人說這些做什麼?”
“嗬嗬,在行,你為什麼不願意見她?你年紀也不小了,我看這月娥姑娘就不錯,況且要不是她,你恐怕早已人頭落地了。”湯宗問道。
車在行沉默,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三年前,還是個沿街賣貨郎的車在行有一天在京城的路邊茶攤喝茶解暑,旁邊一個妙齡女子立了個牌子,上麵寫著“賣身救父”四個字,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她身後的草席上還一動不動躺著個老人家,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眼看是活不成了。
幾個南城兵馬司的官兵走了過來,見她姿色不錯,便言語挑逗,那女子害怕,隻能一個勁的磕頭求放過。車在行血氣方剛,看不過去了,走上前解圍,攔住了那幾個官兵,還將身上所有銀子都給了那女子,不過卻因為一句“大明朝還有王法嗎”直接就被圍了起來。
車在行也不是吃素的,自己說幾句公道話,這些官兵卻要抓自己,他哪受得了這氣,一根熟銅棍舞的虎虎風聲,兩三下就打的幾個官兵鼻青臉腫。
可奈何天子腳下,哪容他這般猖狂,直接就來了一大堆官兵,以謀反罪直接被抓入大牢,第二天就被判了個秋後問斬。
那女子名喚邱月娥,知道消息後,就日日在南城兵馬司門前喊冤,沒人理會,又去刑部和督察院喊冤,卻被看門的官差直接趕走,直到大理寺門口,恰逢湯宗官複原職,了解了原委後,正好犯人名單和案子被拿到大理寺複核,他發現是官兵有錯在先,明顯量刑過重,便親自重審,免去了死罪,但因他畢竟動了手,被判了坐牢一年。
從這方麵講,其實湯宗還是車在行的恩人,而且車在行出獄後無事可做,無處可去,便被他收在身邊,直接就住進了湯府,還找機會給他封了個大理寺評事的官職,可謂是因禍得福,而車在行也很是感恩,這兩年多來對湯宗用心做事,忠心耿耿,兩人情同父子。
現下眼見車在行不願意再提起那女子,湯宗也沒有再往下說。
兩人沉默片刻,車在行起身,“大人,您勞累了一天了,我幫你更衣休息吧。”
湯宗擺手,“不用更衣了,今天的事還沒完呢,一會皇上恐怕還要傳喚我。”
車在行驚訝,“還要麵聖?”他有些擔心起來,“大人,我陪您一起去吧!”
一句話逗的湯宗哈哈大笑,“在行,你去幹什麼?武英殿你進不去,保護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怎麼保護?”
車在行摸摸腦門,一臉慚愧,“大人,是我欠考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