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姬(1 / 3)

這日方才晨起,拜會過房夫人。我便坐在庭院裏賞花。九月,菊花圃中的花中隱士開的越發美麗。

金芍藥,黃鶴翎,金孔雀,側金盞,鶯羽黃,月下白,玉牡丹,玉寶相,玉玲瓏,一團雪,貂蟬拜月,太液蓮,碧江霞,雙飛燕,剪霞綃,瑙盤,紫羅繖。各個花團錦簇的用簇在一起,千瓣萬蕊,數不盡的花瓣。

我並不喜歡這樣華麗繁錦似的菊花。菊花在我眼中是陶淵明詩句中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花中隱士。那些隨意安然出現在牆角花叢的野菊,素淡而清雅的花色,單薄而婉約的蕊瓣,映照斜陽,日飲朝露,自得其樂的菊花,方才當的隱士二字。而圃中菊花雖多,卻沒有一種是真正稱的上是隱士的菊。

這幾日事情幾乎又完全沒有進展。隻是聽說哪幾位公卿家的小姐又進了東宮,回來又得了重病之類。

不免有些著急。如果月姬就是溫婉貞。現在溫婉貞已經身染重病,倘若不在她病逝之前走出怪事的源頭將其解決,我就沒有完成月姬的托付,我就無法知道如何改變房汐悅的命運,如何能回家,見我的哥哥。

說道哥哥,我突然想起了房遺直。真是和哥哥完全一樣的人呢。不管是外表和性格,都如出一轍。如同清風明月一般的儒雅秀逸。而且這幾天我也依稀感覺到房遺直對我的態度和房家其他人似乎不一樣。他每天總是會抽時間來看看我,體貼的詢問我是否缺少什麼,會不會覺得煩悶。偶爾回來也會帶一些小物件給我,都是很精巧的手工或者釵環。這一點和現代的哥哥也是一樣呢!看來不管哪個時空,我和哥哥的感情總是最好的。似乎我在不知不覺間,把房遺直和顧成均兩個人劃了等號……

不過……房遺直會對房汐悅這麼好,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這個妹妹並不是房夫人所出,而是庶出且喪母,大約很有些憐憫的意味。

話又說回來,房遺直他好像還沒有回來,平時他都回來的比較早。“唉。”我鬱悶的歎氣。

“二小姐。”玉著為我端來一盞兌了桂花蜜的乳茶。入喉既有牛乳的甜香濃滑又有桂花的清甜潤喉。

“哥哥,還有二哥,三哥都去哪裏了?”

“小姐,幾位公子自然是入宮朝見去了啊。不過,可能他們一整天都不會回來呢。”她抱著肩,努力的回想著什麼。

“哦?為什麼?”房家可是不允許有夜不歸宿的情況出現。

“太子殿下今日在東宮設燒尾宴(1)以賀為賀侯君集(2)大人榮升吏部尚書之喜。”

太子設宴,我發現唐朝的宴會實在很多啊。每天都有人擺宴,什麼時候輪到我們房家做東啊!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倒是一個去東宮查視的好機會啊。

於是……

我裝出隨便問問的表情,“玉著,哥哥們不會回來,直接去東宮赴宴了嗎?”

“是啊。”

“可是,他們都不用準備賀禮之類的嗎?”

“不是。到晚間開宴之前,府中自會派人把備好的禮物,和供公子們需要更換的衣飾送去。畢竟如果在東宮留宿,明日早朝也需要休整儀容。”

“哦。”我點點頭,閉著眼睛假寐。身邊有個包打聽就是方便啊。看來,我又要故技重施了。

嗯,這次扮成誰的丫鬟比較好呢。

不如就二哥的侍女春菲好了。前幾天她身體不適,是我指點要她避開後院的古井,那裏我曾看到過一個白色的非物質存在。不管在古代現代,我的見鬼能力總是還在的。

什麼叫做皇城,什麼叫做白玉為床金做馬,什麼叫做天家貴眷,什麼叫做朱欄碧簷琉璃瓦,什麼叫做琉璃盤龍台,鳳閣連霄漢?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不過我的注意力主要還在正事上。將春菲整理好的包袱放在分配給我伺候的房間,我就悄悄溜了出來。

到東宮府上,主要查的是丹青圖。既然香料和丹青都是在東宮出現的,那麼怪事的源頭應該就在這裏才對。

而且,如果我的感覺沒錯。東宮殿有種詭異莫測的森然,而這森然之中又透出一縷悲傷的氣息……很淡,卻的確是眼淚的味道。

這縷悲傷的氣息糾纏在空氣之中,綿延至長廊的盡頭。

“誒,你是伺候哪位大人的丫頭,在這裏鬼鬼祟祟做什麼?”突然衝出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凶神惡煞的攔住我。天哪,他居然帶著刀。

“我……奴婢是……”我支支吾吾的不知怎麼回答。房家來的丫鬟是不可以在東宮隨便走動的。畢竟這裏是皇城啊,等級森嚴。

更要命的是我發現這個嚴肅的侍衛已經一手按上了刀柄,不會吧,真的要就地處決?可是東宮的地板的是很貴的誒!

我堆起一個諂媚的笑容,打算和侍衛大哥周旋周旋。

他卻反常的將我打量個遍,目光最後落到我的臉上。

“你是波斯來的舞姬?唐土沒有這樣的眸色。”

“是,是。”我點頭如搗蒜。我為有一雙綠眼睛而慶幸,而自豪,而驕傲。

“難怪不知禮數。”他自語道,又帶著一種天朝上國鄙視蠻夷的眼神問我,“你是迷路了吧。我大唐皇宮之恢宏,東宮不過是冰山一角就讓爾等異域之人摸不著北了?真是個蠻夷。”

我表現的極為謙卑,連連點頭。啊,侍衛大人握著刀柄的手放開了。

“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