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下定決心回去了嗎?”秦逸塵略顯擔憂的神色印在顧安然的眼裏,轉而苦澀一笑,如果真的確定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秦逸塵背向燈光站著,光透過他的身體投下高大的身影,顧安然不得不說他是如何的出色,甚至和那個人不分上下。林落也總是通過MSN問她“哎,安然姑娘,噢不,是秦太太,你親愛的老公可是極品中的極品啊,快給老娘老實交代,從哪裏拐來的?還有,就你這姿色平平的樣兒,他怎的就看上你了?”每次顧安然都一笑而過,關於秦逸塵的一切,她隻給林落一個人說過,連父母也沒有告訴,即使是這麼重要的事,她也沒有勇氣告訴他們。林落總是說,顧伯伯怎養了你這一隻白眼狼,不過還好,有——顧安然知道她想說什麼,隻是這是每個人心中的禁地,沒有人願意去觸碰。
“逸塵。”顧安然起身,慢慢走向他,輕輕擁住他的腰。秦逸塵很高,她頭頂剛剛夠著他的嘴唇,微微屈著膝蓋,把頭置於他的頸窩,用頭蹭了蹭他的下巴,“相信我。”
秦逸塵斂去眼中的悲痛,狹長的眸子溫潤如水,冰冷的薄唇印上顧安然的額頭,“我相信你。”隻是手緊緊地圈住她,不留任何空隙。
坐在沙發上,不知盯著眼前的電話已經有多長時間,緊握的雙手彰顯出此刻顧安然的緊張,體溫在快速的消散,全身透著徹骨的寒冷,這時候一隻手覆在她緊握的手上,溫暖透過手心傳遞到她身上的每個角落,秦逸塵好聽的聲音浮在耳邊“安然別怕,有我。”
顧安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撥出那串倒背如流的數字,此時她的手緊握著電話,突出的骨節泛著蒼白的顏色,牙齒緊咬著下唇瓣,耳邊響著“嘟~”聲,每響一聲都重重的敲打在她心上。
“喂,請問你是?”熟悉的聲音充斥著她的腦海,時別四年,增添了許多蒼老,唯有那溫婉的語調未曾改變,“你是?”對方開始遲疑,她深吸一口氣,迎上秦逸塵堅毅的目光,輕輕喚了一聲,“媽。”
對方久久沒有說話,她隻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她不知道這等待是否有一世紀那麼長,但是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過去的畫麵都在她腦海裏浮現,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安。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媽媽的聲音帶點喑啞,說的每個字都帶著顫音,裏麵夾雜著驚喜和傷痛。“媽,是我,我是安安。”聲音忍不住的哽咽,眼角溢出點點淚花,在燈光下閃著刺眼的光芒。
“孩子,我的孩子,這幾年在國外好嗎?”
“媽,我很好,我在這裏結婚了,他各方麵都很照顧我,對我很好。”
“你還這麼小,誒,罷了,你幸福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媽媽稍微停頓,“安安,你知道祁舟要訂婚了嗎?”
即使是再次得知這個消息,心仍舊狠狠的抽痛,手指緊掐著電話卻絲毫沒有疼痛感,深吸一口氣,平緩了內心的洶湧,“媽,我知道,落落不久前告訴了我。”
“真難為落落那孩子了,對了,那個男孩子如何啊?”聲音中一絲的失落隨即被好奇淹沒。
“哦,他的名字是秦逸塵,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絲毫不輸給你的祁舟兒子。”顧安然揚著頭,看著秦逸塵,嘴角掛著微笑,臉頰微微泛紅。
“好好,我相信安安的眼光,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見這位女婿。”媽在電話裏撒著嬌,顧安然的耳根也有絲發燙,好像以前的事都沒發生過,倆人之間就像回到從前那般無間。
“媽,我要回來了,逸塵已經定好了後天的機票。”顧安然緊緊抓住逸塵的手,手心裏浸滿了冷汗,說出這句話時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體力,過去仍舊未過去。
“那太好了,安安,你也快點休息,你們那邊很晚了把,自己注意身體,我可得把這消息告訴你爸,他老頭子知道了肯定會樂壞的。”
“好的媽,再見。”顧安然不等那邊的回話,立馬掛斷電話,整個人癱軟在地板上,秦逸塵起身坐在地上,把她攬進他的懷裏,“好了,安然,沒事了。”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慢慢進入夢鄉。
“祁舟。”嘴裏呢喃著,身邊正要躺下的秦逸塵身子一頓,漆黑的眼融入四周的黑暗。
飛機上,空姐周到的服務,顧安然望了望機窗外,不由歎了一口氣,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經曆了人生的最低點,在社會的最底層翻滾,那些人會想到曾經高高在上的顧家小姐會擠十幾人住的房子,啃著頭天剩下的麵包,有時候連一袋熱乎的泡麵也是奢侈品,唯有身上的衣服是最值錢的,都是從家裏帶出來的。盡管生活很艱苦,但是足以證明沒有他們,她仍能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