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當然不是就寫了這麼一句話,開頭先拋出了“快樂的未來”,之後就開始連篇訴苦“艱巨的現狀”,接著反省了一下“過去的偏見”,最終繞回到了最初的目的:拉兄弟一把怎麼樣?
生氣的事太多了,塞西爾已經沒精力了,捏著信考慮了一會兒,道:“我們要坦布尼塔有用嗎?”
“作為法師來說有用,對工業有用嗎?”蘭登反問道。
塞西爾有些糾結,以工業文明來說當然地皮越大越好,許多資源不在境內就無法開采,而且不同時期所需資源也是不同的,比如石油隻有進入工業社會後才顯露出價值,之前完全沒有用。
圖海有石油,聖班澤也有,然而這兩個地方都是中央王國難以企及的,坦布尼塔境內會不會也有呢?就算沒有石油,是不是會有其他的東西?煤礦、鐵礦甚至稀土什麼的,總之都是地下的好東西啊。
揮走眼前飛舞的幻想,塞西爾道:“那先不提能挖多少礦,我們在法理上公認占領坦布尼塔要做什麼呢?”
“法理上?”蘭登重複了一遍,轉了轉手中的鋼筆,這一手還是和塞西爾學的,他玩起來卻更靈活更巧妙,修長的手指也很賞心悅目,“其實我覺得更方便的做法是讓坦布尼塔滅亡,目前公認的繼承人全部死亡,等上一兩年再重新建城比較方便。法理上繼承坦布尼塔太麻煩了,光是一個加拉格二世就沒法處理,還是算了吧。”
蘭登都這麼說了,塞西爾也就放棄這方麵的妄想,至於安珀的來信,就當作沒看到好了。
“我憑什麼要給他麵子?”塞西爾忿忿不平地嘀咕道,“他不是看不起同性戀麼?那就自個兒玩去唄。”
蘭登笑起來,伸出手摸了下塞西爾毛絨絨的腦袋,好不容易留長的頭發又被剪成了平頭,本來每次睡覺他都喜歡玩的頭發現在隻剩下薄薄一層了,盡管有些遺憾,但是這樣能夠減少其他女人的視線,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塞西爾越來越有國王的風範卻沒有架子,這很難得,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女人的注意力。
一位年輕有為的國王,親切隨和同時還會妙手生金,雖然不是魔法大國但是一位公爵的女兒也是配得上的——不是私生女而是婚生女——至於王騎什麼的,誰在乎?
隻是王騎罷了,難道他還能為這位國王生下王子嗎?
大家都這麼想,蘭登也這麼想,盡管塞西爾一再保證絕對不會糾結於繼承人的問題,但是作為王騎他實在難以不去考慮這方麵的事。
一位王者必須要有繼承人,不然哪位國民會安心呢?再說了,他與塞西爾之間那如同天塹般的壽命差異也是個問題。
“親愛的,想要孩子嗎?”蘭登轉了兩圈筆,問。
“不想。”塞西爾頭也不抬地道,“沒必要,我會想辦法在死之前製定一個可行的接替製度,如果以後出什麼事也不能怪我,再說了,我的孩子也未必能做得和我一樣,所以,你不要再糾結孩子的問題了。”
“不收養一個嗎?”蘭登平靜地問。
“你覺得我們現在的國民們會臣服於一個收養的孩子嗎?”塞西爾終於抬起頭來道。
蘭登凝視了會兒塞西爾的臉,道:“國家交給誰是國王私人的事……不過,中央王國的國民應該不會了吧。”他感歎了句,“這些國民被你慣壞了。”
塞西爾笑起來:“應該說培養的好。”
被培養得好好的國民,馬車商行的胖子老板正站在店鋪前揮著手臂大聲呼喊:“我們的馬車是最棒的!我們的馬車是最強的!我們的員工是最能打的!打死所有擋在我們前進道路上的人!擋我者死!”
一大群員工跟著齊聲呼喊:“擋我者死!”
戾氣十足的口號令幾個路過的行人皺起了眉頭,他們打扮得十分樸素,法杖是單獨的一根木頭,甚至沒有一丁點兒裝飾。這是必須的,畢竟往返坦布尼塔和中央王國之間很險惡,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算是間諜了,無論被哪一邊抓住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們隻是走私商人。”一位留著白發的英俊法師小聲辯解道,“又沒摻和文明戰爭。”
“噓——什麼文明戰爭,還不到那一步呢!”另一位女性法師說,“另外你這個白頭發就不能處理一下嗎?太顯眼了,晚上就是個靶子!”
“我這是天生的,有什麼辦法。”白發法師一瞪眼,“你要讓我每天浪費一個魔法位在這上麵嗎?”
女法師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有染發劑這個東西嗎?你沒發現我變成了棕發?”
“你原本不就是棕發嗎?”白發法師驚奇地道,“怎麼是染的啊?”
女法師鼻子邊的肌肉抽了幾下,似乎很想用大火球糊白發法師的臉,不過她忍住了,領著一幫人往某條街走去。這是他們慣常的生意,已經做了好幾回了,可以說無本買賣,利用兩個地方不同的情況賺取差價,利潤驚人。
目的地是一間三層小樓,一樓是店鋪,二樓以上可以用於出租也可以用來住,月城的商業用地普遍樣式,現在的月城已經不允許隨便亂建了,必須按照官方頒布的樣式選擇。這家店鋪的二樓沒有招牌,顯然老板用得起整幢樓。月城的街道相當寬敞,小街小巷都至少是雙向車道外加人行道,所有沿街店鋪前都必須留出一大塊空地,在城建沒用上前店家可以擺些座椅綠化,一方麵吸引顧客,另一方麵也是點綴街景。
這家店門口設有休憩的椅子卻沒有桌子,設計精美的綠植中擺著一麵全身鏡,倒是很罕見的布置。
“月城的鏡子不錯啊,挺清楚的。”白發法師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下儀表,滿意地道,“這麵鏡子要多少錢?”
“隻要十金哦。”劈叭利走出來笑眯眯地道,“新人?”
“對。”女法師應了聲,“鄉巴佬,一直呆在坦布尼塔的,什麼都不懂,這次帶出來見見世麵。”
這家店正是地鼠劈叭利開的假發店,學成之後她本想回族內做生意,沒想到族人們不僅分散而且很難找到,地下需要額外的照明才能編織頭發,絲綢原料又很容易受潮,簡而言之,地下不適合做假毛生意。思前想後,她還是回到月城來開了一家店,由於手藝不錯又極具創意,生意可以說是蒸蒸日上,居然傳到了同族耳中,也算是曲線救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