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坦布尼塔瘟疫大流行,不要說外地人了,本地人都在瘋狂逃離,至於瘟疫的發源地皮蓬更是無人敢踏足。
塞西爾現在隻有兩位王騎了,蘭登和羅素,他在羊皮卷上衝著伯頓怒寧死不屈了一通,總算留下奧克斯,羅素對於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我的前線回歸申請表到現在也沒人看,聖殿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奧克斯嘀咕道,“這幫聖殿的人肯定在整天泡帥哥和吃蛋糕,我都聽說了,聖殿特別喜歡月城的甜點。”
羅素微笑著抱住愛人的腰,盡管這貨的外貌和身材完全改變了,但這是最後一次,他現在抱住的身體不屬於其他人,是獨一無二的奧克斯。奧克斯經曆了許多折磨與困苦,得到了鍛煉,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聖殿都是用來養老的嘛。”羅素毫不客氣地鄙視伯頓,“不用介意,你在月城也會大放異彩的。”
塞西爾用力在羊皮卷上寫個不停,樹枝做的筆都快磨禿了,足足五分鍾了都沒寫完,最終他幹脆把羊皮卷卷起來狠狠在身邊的樹幹上砸了好幾下。
“伯頓不願意派人來?”蘭登道。
“他說王騎沒有,感染瘟疫的人倒是要多少有多少。”塞西爾氣呼呼地道。
“你怎麼回複的?”蘭登笑道。
“我說我兩個都要!”塞西爾怒吼道,“這都是人啊!這麼多的人手!”
隨著紡織、白瓷、彩妝和酒業的展開,月城再度經曆了嚴重的用工荒,大大小小的老板們已經把薪水一加再加依舊找不到人,眼看著定單快到期了卻生產不出來,個個都急得嘴生泡、頭冒煙,因為根本沒人了。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在坦布尼塔呆幾天。”蘭登難得道,“這裏到處都是人。”
塞西爾一愣,道:“你同意?”
蘭登一挑眉:“你在說什麼?我可是你的王騎,要聽命於你的,親愛的國王陛下。”
塞西爾幹笑了一聲,不吱聲,和“老婆”爭執可不是好事。
嬰兒當然不能在烈日當空的季節和幾個臭男人到處奔波,羅素和奧克斯負責帶她回月城,月城也需要有人主持事務,塞西爾和蘭登可以開始這難得的雙人旅行。
從這個角度一想,塞西爾突然覺得興致勃勃,情侶雙遊唉,挺好的,除了瘟疫大流行這件事之外……
蘭登不怕黑死病,塞西爾一個人,有蘭登看著也不必擔憂,即使得了病也可以完全治愈,所以也就不必擔心了。
“那種預感越來越嚴重了。”羅素和奧克斯走後,蘭登有些疑惑地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在某個時刻特別想做什麼事,盡管知道這是不應該的,是有疑慮的,但就是想做。”
“有啊。”塞西爾歎息道,“臨睡前的炸雞就是永遠不應該吃的東西,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就是停不下這張嘴啊。”
蘭登:“……”
塞西爾轉進廢棄的村裏,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堆屍體,這些孩子們最大的估計也就十歲左右,小的還是嬰兒,層層疊疊地屍體堆成了一個寶塔,現場有燃燒的痕跡,不過這個村沒有“國”之力,估計魔法火焰不夠,那個騎士才會去找其他人,想點一個大的魔法火堆焚燒屍體。
瘟疫死亡的屍體必須燃燒,這是眾人皆知的規定。
塞西爾和蘭登忙活了半天才把屍體都埋葬了,挖坑可是個體力活,接下來,蘭登建議去皮蓬。
“如果這時候還活著的應該是有抗體了吧?”蘭登的語氣越來越像個地球人了,許多名詞信手拈來,毫不費力,“這樣也不用擔心再得病了。”
塞西爾不太肯定地道:“我也不知道黑死病有沒有抗體,不過疫區出去的人都要隔離一周才行,不能有任何例外。”
對於這一點蘭登完全同意。
皮蓬的城牆足夠高大,看起來修繕得不錯,此刻,這些城牆磚上滿是血跡和屍體,還有魔法攻擊的痕跡,塞西爾站在城牆下抬起頭,觸目所及全是赤|裸的腳。
“暴曬是一種治療方式,陽光和高熱能夠讓病人痊愈。”蘭登歎道,“有些腳……還在動。”
一雙腳突然晃動了下,猛然掉了下來,塞西爾下意識地看過去時突然發現那是具屍體,掉下來的過程毫無反應,雙眼一直睜著,而城牆上的缺口則被補上了一雙新的腳,從他的角度還能看見那雙腳掙紮了幾下,不停顫抖著。
“瘋了嗎?”塞西爾嘀咕了句後忍不住大吼起來,“把人帶回去,這不行的!別神經了,這樣治不好病的!”
幾個腦袋從城牆上探了出來,有人大喊道:“是治療法師嗎?”
塞西爾瞄了眼蘭登,毫不猶豫地大聲道:“是的,開門讓我進去!”
一片喧嘩聲傳來,有人大聲呼喝著什麼,也有人直接吵鬧著“救救我”之類的話,還有人喜極而泣。
“門已經開不了了!”一個聲音響起,很嘶啞,似乎喊了好久般,“請不要進來,治療法師先生!”
“你胡說什麼?!”有人撲過去把啞聲男推走,“你要殺了我們所有人嗎?”
“這已經是座疫城了!”啞聲男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材把人推開,堅定地道,“我們不能讓瘟疫傳播出去,坦布尼塔還有別的城市,你想讓這片大陸的所有人都死絕嗎?”
“我不管這些,我隻想活著!”另一個人激動地衝了上來揪住啞聲男的衣領,“讓開,你——啊!”
刀劍的反光在陽光下一閃而過,啞聲男似乎更加強壯,他屹立在城牆上,仿佛一個警告般阻攔住所有想要跑出去的人:“如果你們出去,那就作為屍體出去吧!不想做屍體的話,我來幫你們!”
塞西爾看著啞聲男的背影,不禁感歎:盡管知道同樣是殺人,但是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殯道者就是比屠殺婦孺的劊子手惡感要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