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基佬騎士團並不是嘴上說說或者出個公文就行的,退團有一個完整的儀式。
首先,這項儀式必須由一位聖殿騎士長主持,如果沒有這個級別的主持則視為私自脫團,不僅立刻失去騎士團的庇佑和領域,還會受到全團通緝。
“有私自脫團的嗎?”塞西爾好奇地問。
“有一些,不過是以前,現在少了,主要原因還是我們不製止脫團這種行為了。”蘭登說道,“奇怪的是,這樣一來反而脫團的人少了很多。”
塞西爾想了想,道:“待遇好了吧?”
“或者你也可以說,外麵的環境變差了。”
蘭登把塞西爾的腦袋扶正,脫團儀式上他必須有個板寸發型,這對許多團員來說是大改變了,大多數騎士都是長發或者齊肩發,總之就沒有像塞西爾這樣的,但是對他來說隻是一次正常的理發而已。
“有這麼差嗎?”塞西爾懷疑地道,“我們這邊不算是自然資源特別好的吧,其他地方更好一點,我還沒去過熱帶呢,但是我覺得我們這邊還是勉強能活的,雖然僅僅是活著。”
“確實。”蘭登手下的動作不停,“我這樣說是有依據的,基佬騎士團曆史比較久,統計了百多年的氣候變化,近十年來氣候確實在變冷。”
“冰河時期啊。”塞西爾小聲感歎道,“騎士團也不容易啊,還做這種統計。”
“不知道哪一年開創的,但這確實是項規章製度。”蘭登笑道,“我們也不僅僅隻規定騎士們性|生活姿勢的。”
塞西爾笑完了心裏癢癢的:“那什麼,我們到時候是不是也要用規定的姿勢啊?”
蘭登轉到塞西爾前方,抬起他的下巴道:“你想要什麼就用什麼,我的王。”
塞西爾心裏的煙花快要炸穿天際了。
聖殿騎士長來的那天秋高氣爽,藍天很近、白雲很軟,塞西爾和一眾領導騎士們站在月城城門外,看著那輛曾經來過的豪華魔法馬車從臨時搭建的魔法門內出現,這令塞西爾不自覺腹誹了幾句。
聖殿騎士長伯頓·奈裏,是把蘭登、羅素、奧克斯、莫耶和奧凱西送到這裏來的人,以獨到的眼光聞名於騎士團內,坦布尼塔基佬騎士團分部聖殿的總負責人。
頂著這樣的名頭,塞西爾以為會看見一名超級帥哥,沒想到,馬車門開後下來的卻是一位高挑的美女。
上挑的紅色眼影、豔麗的紅唇以及飄飄若仙的長裙,與“她”本來蒼白的膚色、白金發相得益彰,“她”拎著裙擺,帶著美豔的笑容張開手臂。
伯頓的貼麵禮十分不正經標準,不僅粘粘糊糊還很親熱,有著許多多餘的動作,幾個人行個禮就花了快半小時。輪到塞西爾時,“她”的笑容變得有點意味深長,好不容易行過禮後,“她”兩手扶著塞西爾的胳膊,歪著腦袋打量著。
“怎麼?”塞西爾不明所以地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隻是在等你問為什麼會是個女的。”低沉磁性的聲音從“美女”口中吐出,帶著點促狹的意味,“看起來你和前任一樣敏感。”
塞西爾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貨就這麼直白地當眾點出他穿越的真相,比“女裝大佬”什麼的更加令他害怕。
“呃,我見過比你更像女人的男人,連聲音都像。”不過是在電腦上,塞西爾在心默默地補了句。
伯頓挑起一邊眉毛:“很有意思,有機會務必讓我見識下。”
既然伯頓已經駕臨,儀式就可以立刻舉行了,沒必要拖拖拉拉,月城還有很多事要做。塞西爾洗了澡,或者文雅點說焚香沐浴,香就是那些香料了,他都不想看香味來源到底是啥玩意兒。穿上基佬騎士團的正式製服,佩戴正式武器大劍與匕首,這些要在儀式上交還,他哪有啊,臨時向別的騎士借了兩把。
“會不會太草率了?”塞西爾把玩著那柄匕首,剛來時匕首幫了大忙,“就這麼完了?”
替塞西爾穿起製服的蘭登認真地道:“我和你說的話記住了嗎?”
“儀式?”塞西爾道。
“不,是在儀式之後,當你成為一個普通人後。”
“我現在就是普通人啊。”塞西爾不解地道,“我又不會魔法。”
蘭登歎了口氣,直視著塞西爾的眼睛道:“不是魔法,是領域,是那些遺囑法則,基佬騎士團一直在保護你,保護每一位團員,在脫團後你會有一段虛弱期,非常虛弱,這不致命但是你必須正確認識到其中的危險。”
這話不是今天第一次說了,決定脫團之後蘭登就反複耳提麵命,似乎生怕塞西爾聽不進去般。
塞西爾覺得有點被小看了,畢竟也經曆了許多事,明白這個世界的規則與他想的不同:“我懂,我會失去了基佬騎士團的領域與遺囑法則的保護,成為一個普通人。我做好準備了,放心吧。”
輕視是致命的,人類總是自以為表現出了重視,事後才明白,重視的標準隻能在一次又一次失敗中學會。
脫團儀式隻有少量人觀看,基佬騎士團顯然也不想彰顯失去一位團員,一間什麼也沒有的房子裏,伯頓站在中央,換上基佬騎士團專有製服,倒握著一柄立在地上的大劍。
塞西爾先要脫掉製服,歸還發放的武器,之後半跪於地低頭行禮。
“你是否決定脫離基佬騎士團,出於自願與本意?”伯頓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是的。”塞西爾答道。
“你是否自願放棄一切基佬騎士團的領域?”
“是的。”
“你是否自願放棄一切基佬騎士團的遺囑法則?”
“是的。”
“依據基佬騎士團的規定以聖殿騎士長的權力,我宣布你,塞西爾·安東·阿拜托彌爾·倫納……正式退出基佬騎士團,不再是我們的兄弟、同誌、愛人與戰友。”
塞西爾想抬頭的,不過他的意識隻維持到“友”這個字上就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要死了。
塞西爾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死亡的預感緊緊攥了住他,他喘不過氣來,肺部好像被沉重的鐵衣箍住,根本**不開,他吸不進空氣,每一條肌肉都透著空虛的味道,他躺著,清晰地感受到肌肉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產生的劇烈酸痛感卻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
我死了嗎?
我是真的死了吧?
這樣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產生,直至蘭登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在這兒。”
塞西爾用力勾起手指,握住手心的那一點溫暖,直至低聲咒語把他再次送入夢鄉。
再次醒來後,塞西爾感覺總算是個活人了,“身體被掏空”的感受依舊揮之不去,爬起來後他在床沿坐了好久才有力氣站起來,活像一個暮年的老人。
“感覺怎麼樣?”蘭登的聲音響起,往常這最會引起塞西爾的注意,此刻,他卻隻盯著雙腳頭也不抬的一聲不吭。
這裏怎麼這麼冷啊。
十月的天氣,塞西爾也沒起炕,雖然有點涼意但是還可以忍受,穿的衣服也隻是普通的厚麻衣,晚上睡覺時並沒有什麼感受。
此刻,塞西爾卻在發抖,寒冷就像冬天般嚴酷。
“隻有我這時候感覺冷,還是以後一直感覺冷?”塞西爾都快認不出來自己的聲音,虛弱又無力,小得像含在嘴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