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代英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下來。
袁茵先前借口先走的說辭都是編造的, 眼下被逮個正著,多少心裏有些發虛。但她自認與裴代英隻是普通朋友,自己要去哪裏, 做什麼,實在沒有與他通報的必要,如此一想,便也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看裴代英的神情, 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平和, 一張俊麵,帶著十分的冰冷。再回頭去看寇至廷,隻是一瞬間, 他的眸子裏也是寒星點點, 方才的柔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戒備和冷漠。
裴代英招呼過後再無話, 而寇至廷, 壓根就不接這個茬兒, 他身體完全轉過來,正麵著裴代英, 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勢均力敵的男人。
夕陽西下,沒了光源的晚霞瞬間消散, 背後的山茶花恢複成了單薄的粉色。
世界成了灰色, 麵前的兩個人隨時一觸即發。
袁茵知道前一陣子寇至廷給裴氏造成的打擊有多大, 也知道寇至廷的為人,他瘋起來不管不顧, 才不管什麼輿論影響,利益糾葛,而裴代英, 平時雖然看著麵善,但是畢竟是一個大家族的接班人,怎麼可能讓人隨意捏扁搓圓?之前的交鋒已經讓裴代英攢足了氣,此刻他們二人此刻見麵,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裴總好雅興,來門口遛彎兒啊?”寇至廷不陰不陽地開口,似笑非笑地看向裴代英:“是我的疏忽,居然還能讓裴總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寇總言重了,放心,我以後再不會讓你這樣操勞了。”裴代英扯了扯嘴角,牽出幾抹根本算不上笑容的紋路,轉瞬即逝地又消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隻是不知道寇總這是什麼癖好?竟然喜歡當街糾纏別人的未婚妻麼?”
寇至廷聞言不怒反笑:“未婚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沒有訂婚宴可不能隨便亂叫未婚妻。”
裴代英撫了撫袖口,麵不改色:“不知道寇總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該是你的,怎麼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想搶也搶不到?訂婚宴麼,早晚都是要辦的,屆時一定會通知寇總親臨見證的。”
這話也許真的是紮到了寇至廷的肺管子。
寇至廷的神色更冷了,看向裴代英的眼神也帶上了狠意。
今天這場麵肯定不會簡單結束,這裏不是說事的地方,要是鬧起來,明天免不了又是一個頭條。
眼下隻有盡量避免矛盾的正麵發生,袁茵話還沒出口,身體是本能地向右橫過去,擋在了兩個人之間。她回手拉了拉寇至廷的衣袖,小聲請求。
“至廷,你先走好嗎?我改天再跟你聯係。”
寇至廷全然處在戒備和攻擊狀態,聽見袁茵的話,頓時一怔,而後眼神直愣愣地看過來,帶著受傷和不可思議。
“你要跟他走?”
袁茵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刺激他,於是換了一個盡量委婉的說法。
“至廷,我現在在裴氏工作,今天不見,改天也會見,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
從最開始的喜悅,到此刻的失望,原來可以隻用十分鍾。
寇至廷覺得心中有一團烈火,想要焚燒盡他所能遇見的所有,可是袁茵牽拉著他,看著他,那細白的手指緊緊扣住自己的衣擺,是請求的姿態,但同時也是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