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現在回城,我興許還能撐到援軍趕到!你若再不走,展昭就定然不必等著李元昊動手了!”
“貓——!!”
“走啊!!”
雪天一色之間,那襲藍衣再落眼底,天璽隱忍許久的淚水頃刻決堤!
西夏兵定是沒想到這個死裏逃生的宋人會折返回來,山穀無聲片刻隨即沸騰,像層層疊疊斬殺不絕的鬼魅般迎上前去!但那形單影隻的一把利刃宛如神賜,呼嘯卓絕,所到之處披荊斬棘,砍殺人命勢如破竹,幻化成黨項人染血的噩夢。
展昭遇事向來冷靜沉著,這般‘玉在淵則川媚,玉在山則草澤’的溫潤性情即使嘴上不說,也一直是那白老鼠暗自羨慕的本事。但眼下這場麵若被他看見,恐怕連白玉堂都會愕然驚詫!由於主人的放任,這柄上古神器於他手中仿佛化身夜叉天狼,放肆的汲取人血,所到之處屍橫遍野,此起彼伏的炙熱血霧很快將來人的衣襟浸得通透,也將一顆隱忍的如玉之心徹底染紅!
這個男人到底是謙謙君子還是惡鬼投生?李元昊立馬冷目,心中的怒火卻漸漸被軍陣中那道逐漸撕裂的傷口挑動得驟增。側目望去,天璽不知是被展昭的拚殺驚呆還是被他的折返感動,總之緊緊捂著嘴,淚流滿麵。
哼,原來你是在虛張聲勢,隻為了讓他們脫身嗎?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如此戲弄朕!!
“得那宋人首級者,朕加封百裏,賞金千兩!”李元昊咬牙切齒的命令,又是數以百計的兵將衝迎上去,其中大半很快變成展昭的劍下冤魂,卻永遠無從得知眼前這個獨闖千軍的戰神姓甚名誰,徹底的死不瞑目。
“皇上當真要取他首級?”身旁的魈樊突然開口,天璽當即像被雷又激了一下!
李元昊冷冰冰的輕哼:“不錯!”
聽者眼中光芒一閃:“想要獵得猛獸豈能不舍食餌?末將鬥膽借公主片刻,不怕不能生擒這宋人!”
“你——卑鄙!!”天璽一聽他要用自己作餌,頓時氣的腦中一片空白,一拉韁繩就要衝上去和他拚命,卻被侍立一旁的禁衛牢牢扭住!
你這個玩弄人心的小妖精,在朕的眼皮底下居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袒護別的男人!這西夏皇帝頓生怨怒,妒火中燒,眉頭一皺狠狠道句:“準!”
自從少年時初出江湖至今,大小交鋒多如牛毛,死於巨厥之下的人展昭早就記不得了。唯一肯定的是,即使殺人,他也從來不像白玉堂那般出手陰毒,更從未有過這般泯滅人性的血刃。但今日不同,若非那個西夏大將劍指公主,眼下這位橫掃千軍見人就斬的修羅之子斷然不會就此甘休。
“展昭,你走!!我求求你,走啊——”天璽被魈樊牽製依舊不顧一切的喊他,聲嘶力竭。
但展昭不為所動,豎眉而立,一襲藍衫浸透已經看不出本色,西夏人的鮮血順著衣角,和巨厥劍尖上的血跡一同淅淅瀝瀝在他腳下彙集成灘。陶瓷般的臉孔在青絲與鮮紅的映襯下白的刺眼,星眸中完全沒有天璽熟悉的那番謙遜柔和,而是滿滿當當的憤恨,如同利刃般恨不得一刀刀淩遲了眼前這個心機深重出手狠毒的西夏人。
魈樊也是麵無表情紋絲不動,靜靜觀望這個宋人血腥的矗立於軍陣包圍之中。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番視死如歸似曾相識,令他想起了在賀蘭山的那個夜晚,想起了同樣是舍生忘死回來尋人的那個遼國太子。哼,你們怎麼一個個都和巧依一樣傻,為何就不懂得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