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昔相傳,有男子乘白馬浮土河而下,複有一婦人乘小車駕灰牛浮潢河而下,遇於木葉之山,顧合流之水,與為夫婦,此其始祖也。’
這段在契丹婦孺皆知的開祖傳說,展昭是再次前呼後擁離開上京時才聽說的。這時他才察覺,玉堂走後變得對一切都不再關心的自己,居然完全沒有問起遼王為何會突然心血來潮大張旗鼓的禦駕出京。
“…你傻了嗎?古之有訓,我們契丹皇族凡有大事必先刑白馬,殺青牛,祭始祖廟於木葉。這次祭祖是為了你們倆的婚事啊!”
耶律元洪與展昭策馬而行,一路沒話找話的閑聊至此終於不可置信的挑眉白了他一眼,猶豫須臾將臉湊到展昭耳邊小聲嘟囔道,“我說你心不在焉也該有個限度吧?天璽這丫頭都臉紅心跳多久了,念叨也不下十幾遍,你居然一句都沒聽進去?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她呀?”
展昭一聽臉上有些泛熱,不自覺的轉臉瞟他一眼,嘴唇抽動一下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哼,都快完婚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對這男女之事真的一點兒經驗都沒有?”誰知耶律元洪問得更加光明正大,滿眼的戲謔像是在故意調戲。
“…展某沒本事生在豪門,不像太子你這般閑在,有的是時間風花雪月!”展昭蹙眉說的清淡避諱,但抽回剜著太子的目光時卻出人意料的含著些許嘲笑之意。
耶律元洪見了心中一動,想自白玉堂走後一晃月餘,這貓臉上除了對天璽還能掛點兒笑意,平時一直冷冷淡淡,鬱鬱寡歡的樣子是人都能看的出來。唉,可事已至此,你也不能真的就這樣一輩子耿耿於懷,人總得學會為自己活著啊!就算是嘲笑也好,你總該換換腦子戒些愁事。
“行!誰讓你是我妹夫呢?既然你不開竅,本太子就做回好人,好好的開導你一下…”
“不敢有勞!”
“哎,怕什麼?這種事不能等著女孩子主動,其實嘛——”
“罷了,展昭胃痛,先走一步!”
“哦,是嗎?你忘了本太子可是比得禦醫的手藝!來來來,我們邊診脈邊聊!訣竅在於順水推舟……”
“…你!”
展昭擋開他馬上就要拂上腕的手,擰起眉頭一時語塞,但抬眼卻清楚的看見耶律元洪那淡琥珀色的眼眸裏雖有成心卻並非使壞,而嘴角的微笑有些誇張,似乎是刻意想要暖熱眼前的冷漠。
原來他也和公主一樣,隻是想讓展某能活的輕鬆一些。
一絲溫熱潺潺流過冰寒的心底,原本升起的不悅迅速淺淡。終於,對耶律元洪這種有病亂投醫卻又實在不怎麼高明的勸慰之術,展昭慷慨的和煦一笑。
“....走吧,我沒事。”
耶律元洪盼了半天見他笑了卻喜不起來。他記得,很久以前他們也曾有過這般類似的同行,隻是這次他笑的比從前還要更勉強更艱辛。
潢水是契丹人的聖河。孕育了氣衝山河,豪邁鐵血的征戰民族,可這河卻竟然如此寧靜安詳,蜿蜒柔美,初見的時候令展昭頗感驚訝。
河岸邊牧草早就覆滿了厚厚的積雪,冰雪天地一片蒼莽。陽光照射下的白色晃得眼睛刺痛,展昭看了沒多久就禁不住垂下眼瞼。
“駙馬爺,內侍府來人請您回帳,說是要量試喜服!”身後的宮人打遠處跑來通稟。他是個新人,似是好奇,說罷還偷著打量一下這個被司宮大人們喻為傳奇的中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