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元洪一時琢磨不透父皇的心思,腦中雜亂無章的一路緊鎖眉頭回了府,頭也沒抬一把就推開了書房的門。誰知道迎麵飛來一個物件,徑直的砸向顏麵,還好他手疾眼快一閃,那物件橫著飛出了書房門,撞在院中的石板地上摔得粉碎。回頭一看,居然是擱架上擺放著的那件汝窯天藍瓜陵瓶。
這本來是隻有在中原皇宮之中才得一見的稀罕器物,是和戰初年大宋特別歲進的貢品之一。耶律元洪年少讀書之時因為勤勉聰穎,此瓶是父皇特賜,所以甚為珍惜,一直保存在身邊。誰知今天竟然被當麵砸了個稀巴爛,怎能不令他怒火中燒?耶律元洪立刻火冒三丈的衝進書房尋那罪魁禍首算賬,誰知隻見屋內已是滿地的玉碎瓦殘。而那始作俑者正舉著香案上另一件精巧玲瓏的紫玉蠡龍鏤空香爐上下的翻看。
“白玉堂——你,你給我放下!!”耶律元洪臉色青紫,怒氣衝天的吼道。
“啊?…..放下?好啊!”白玉堂一見眼前的遼國太子眼珠子瞪得溜圓,嬉皮笑臉的衝他一咧嘴,揚手就把那香爐拋向腦後,隨後就是濺得滿牆滿地的香消玉碎。
“你——”耶律元洪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正欲發作之時,遠遠聽見身後一陣緊促的腳步聲,分明是太子府的侍衛聽見院內的雜亂正在趕來。他狠狠的瞪了白玉堂一眼忿忿的說道,“在太子府撒野,你找死!信不信本太子立刻就能讓你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你讓爺等著,又沒說讓爺閑著?”
白玉堂滿不在乎的挑釁道,“管你什麼太子,怕了你爺就不是錦毛鼠白玉堂!”說著抬手翹劍擺出一副應戰的樣子,可是卻在轉身之際感到左肩陣痛不已,不由得腳步踉蹌,微微退後半步才算站穩。
這當然躲不過耶律元洪的眼睛。
料你也沒這麼容易解開穴道!耶律元洪冷冷地瞄了他一眼和那滿地的香灰,丟下一句“一會有你的好看”便轉身步出了書房,臨走時竟揚手運功,頃刻便把所有的門窗都死死關住。
白玉堂心裏一驚,莫不是他真的翻臉?低頭一看這滿地狼藉,不禁暗暗感到自己好像的確做的有些過分。白玉堂啊白玉堂,你這時候還耍大爺?這可是關係到貓兒的生死,怎能如此不分輕重,隻圖一時的口舌之快?畢竟是有事求上人家,還是堂堂的遼國太子,怎麼能不給一點兒麵子?惹急了他,還談什麼回開封府啊,恐怕真的會出師未捷身先死。想到這兒,他眉頭一皺,咬牙切齒的想,算了,為了貓兒能脫險,不就是服個軟嗎?就當出門被狗咬,爺怎麼著都忍了!
想到這兒,他一把提了畫影就要往外走,可是剛到門口就聽到院裏鐵甲刀劍摩擦的聲音,隨即一個侍衛說道:“屬下未經召允擅闖殿下的禁院,還望殿下恕罪!實在是因為聽到院中嘈雜,怕與殿下不利才…..”
“好了,本太子沒事!你們都退下去!沒有命令再膽敢擅闖者,格殺無論!”
隔著一層厚厚的門欞,耶律元洪的聲音聽上去洪亮而又異常冷酷,儼然一位威嚴肅立的王者,容不得任何疏失。
白玉堂聽的不禁一怔,隨即又回頭望了一眼滿屋的碎片暗想,這個契丹皇子當真這麼好脾氣麼?我這麼整他,他都沒打算出賣我?這份不同尋常的容忍肯定不是衝著剛剛那一麵之緣,而是他真的和貓兒交情匪淺,才不想害我?他和那個紅發的公主到底與貓兒什麼關係?這天底下除了我白玉堂,怎麼還會有人死心眼的甘願替貓兒冒這麼大的風險?
正想著,門被人一下推開,白玉堂急忙抽身,才沒被門板擊中,但是卻本能的握緊了手中的畫影。
耶律元洪不發一語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滿是怒氣的盯著這個將自己書房砸到天翻地覆的白衣男子,看的白玉堂一臉的不自在。短暫的尷尬後,還是白玉堂假惺惺的一笑,擠出一句不知所謂的話來:“…..太子回來了就好,一去這麼久,我還擔心出了什麼事呢!”
“哼——”耶律元洪白了他一眼,氣衝衝的走到屋中坐下,沒好氣的說,“你怎麼還不走?莫不是真的沒本事離開,要本太子親自送你出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