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書?”我接了過來,攤開,是一張黃色的紙,不是很平整,似乎被人握過,而上麵的字因為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給你點光!”我抬頭看了看他,隻見那人右手已然提著一個馬燈。這種燈底麵放上煤油,用一根燈芯引出來,外麵用漲肚的玻璃罩著,可以防止被風吹息,常用在馬車上,名字也因此而來。
“你還會變戲法?”我說話間向那人望去,也想借機看他的樣子,誰知道對方非常警惕,立即撩起披風將臉遮住。
有了馬燈的光線,我終於看清了紙上的字。字不算工整,內容也不是很多,大概是說:天地有綱常,陰陽有法紀,陰不可侵陽,陽無須讓陰,如今天行不常,陰走不法,擾我清淨,望陰司執法從嚴,還世間公道。
憑我的語文功底,這些文言文我還是可以看得懂的,可是從內容上看這是向陰司討公道,與我何幹。
那人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緩緩說道,“你就是一名陰司,位在判書。”
“什麼?”我心裏咯噔一跳,唯恐聽錯了,忙反問一句。同時心裏疑惑起來,小的時候聽老人說過陰間有閻王,判官不同等級的職位,共同掌管冥界秩序,卻從來都隻是聽說而已。在《子不語》中似乎也記載著一個老人被選中做陰司,推辭不掉,隻能割舍親人上任,不久便死了。可是所謂“怪、力、亂、神,子所不語也”,故事隻是故事,其真實性根本就無法考證。可是就算真是這樣,我現在還年輕,怎麼就成了一名陰司。再說了,芸芸數萬萬眾生,為什麼偏偏挑中我,為什麼二十多年來,怎麼一點預示也沒有。
“為什麼是我?”
“沒有為什麼,這是命,不可改。”
沒想到他一句話竟然堵住了我所有想問的問題。
我向狀書左下角看去,隻見那裏還有兩縱行字,稍微小一點。一行是生辰八字:癸卯 辛酉 壬申 己亥,另一行是名字:宋標。在名字和生辰八字上按有三個紅色指紋,看樣子是食指,中指和無名指。
“宋標?”我皺了皺眉頭,感覺這名字像是聽過。我抬頭看了看那人,隻見他慢慢向後退去,“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下麵的事就交給你了。”話一落音,那人一下消失了。
我心裏一震,手裏的狀書一下掉了下去,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家夥果然不是人!可是他說剩下的事交給我了,我該怎麼辦,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沒結婚呢,到底是誰這麼缺德偏偏挑中我。我逐漸不安起來,手足無措,思維逐漸混亂起來。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我反複喊道。
“怎麼不是你!”一個聲音在我耳邊炸了開來,緊接著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但是思維卻沒有完全緩過來,嘴裏刹不住,脫開而出,“混蛋,你竟敢打老子!”剛一說完,我心裏暗叫“糟了”。
“哎呦,宋雲帆,你可以啊。”呂思然轉過臉來,惡狠狠瞪著我。
“老婆,我錯了!”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好歹也是大學生,整天躲在家裏睡覺說夢話,也不找工作,想讓老娘我養你一輩子?”
“老婆,你誤會了,我不是在罵你,我是罵那個鬼,”我突然一想夢中事最好不要跟她說,免得嚇壞了她,於是忙改口說,“那個龜孫子。”我忙指向臥室一角的魚缸。魚缸裏有兩隻烏龜,是呂思然養的,已經有三個年頭了,裏麵還模擬了一套迷你的生態係統,有花有草,有假山有石橋,有燈光還配有氧泵,可惜這兩個東西不爭氣,長了三年也不見長大,白搭了這個魚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