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夏雲嵐跳下地,目光不經意間接觸到窗下一件被錦布包裹著的、長長的東西,走過去打開一看,卻原來是一把劍。
一把她非常熟悉的劍——霜華劍。
死亡沼澤畔,這把劍曾代替菜刀,削出過薄得近乎透明的魚片給她吃。
花翎寨聖女院中,這把劍曾拚盡全力護她周全。
她一手抓住劍鞘,一手握住劍柄,向外輕輕一抽,小小的室內頓時霜飛雪綻,寒芒四射。
不愧是位列蒼雲大陸十三大名器之一的絕世名劍,可是,她稀罕他的東西麼?
將劍送回鞘內,重新用錦布裹好,提著飛快地跑向前院,卻並沒有在前院看到蕭玄胤的影子。
找到甘婆婆住的小院,但見柴門緊閉,空院寂寂,連甘婆婆也已不在。
憤怒和懊惱漸漸被惆悵取代,夏雲嵐推門走進院子,除了幾隻鳥雀在院中覓食,再看不到往日熟悉親切的身影。
心中有些難以名狀的滋味,在院中站了許久,依稀聞到廚房裏一股飯菜香味,夏雲嵐心頭一動,歡喜地叫了聲“婆婆”,快步走進廚房。
廚房裏卻並沒有人,灶堂裏的火已經熄滅,唯留著些明明滅滅的火星。
飯菜熱在火上,想必是甘婆婆臨走前特意留給她的。
剛剛綻開的笑容轉瞬間在唇邊調零,夏雲嵐將飯菜盛在碗碟裏,一口一口吃著,不知為何,竟吃出些酸酸澀澀的滋味來。
吃罷早飯,將廚房收拾整齊,回到琉華殿,夏雲嵐換了件衣服,打包了幾件簡單的行李,而後到白鶴峰上跟逍遙王道了個別,便獨自向山下走去。
他以為她會留在繇山乖乖等他麼?想都別想!她已諳盡相思滋味,隻願從今永不再相思。
逍遙王送了她一個厚厚的錦囊,說叫她遇到難處的時候再打開,夏雲嵐沒走到山下便打了開來,但見錦囊裏裝著厚厚一疊銀票,粗略看去,至少有上千兩黃金。
果然是好朋友,果然是能夠解決一切難處的好東西……夏雲嵐心中感歎一聲,對著白鶴峰的方向拱了拱手,繼續向前走去。
到了龍川城,夏雲嵐到信譽最好的車行裏訂了輛最舒適的馬車,叫車夫隻管向東走,能走多遠走多遠。
車夫是個幹淨利落、麵貌和善而快活的中年漢子,聽了夏雲嵐的話,開玩笑地道:“姑娘,若是一直向東走,我這馬車可管走到與青蜀國交界處的沐曦城,你要去那裏嗎?”
“正是要去那裏——”夏雲嵐道:“你若能直接送我到那裏,倒免了我再別尋車馬。”
“姑娘真的要去那裏?”車夫吃了一驚,不由有點兒後悔隨口的玩笑。拉上這麼遠的距離,固然是一筆誘人的買賣,但回來時走空車也罷了,還要搭上住宿費和夥食費,算下來好像不大花得來。
夏雲嵐看出了車夫的心思,道:“自然是真的……你隻要將我送到沐曦城,我可以給你雙倍的車錢和來回的食宿費。”
“成交。”車夫沒了顧忌,立即眉開眼笑地答應下來。這樣花算的生意,不做才是傻瓜。而且,照車夫的小心思盤算,回來時隻要省吃儉用,且盡量撿便宜的客棧住宿,還能在食宿上賺不少錢。
再者,夏雲嵐報出了自己的身份是繇山弟子,龍川城裏,決沒有人敢輕易冒充繇山弟子,而繇山弟子在龍川城裏又一向信譽頗佳,所以他並不擔心夏雲嵐會賴賬。
就這樣,與車夫談妥了價錢,夏雲嵐坐著舒舒服服的馬車,一路向青蜀國行去。
至於她為什麼選擇了先去青蜀,而不是蒼狼,那是因為,她知道南宮楚楚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若知道她和玉傾城差不多同一時間走了同一條路線,未免又要吃醋生氣。看在逍遙王的麵子上,她就不給她添堵了。
駕車的漢子顯然是個長年在外的主兒,不但熟悉一切道路規矩,而且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夏雲嵐隻管出錢,打尖住店吃喝訂餐等閑雜事情竟不必她操一絲一毫的心,她不由覺得這錢花得甚值。
如此曉行夜宿,大約用了一個多月時間,馬車終於在一個薄陰的黃昏到達沐曦城。
夏雲嵐不但按照約定給了車夫雙倍的車錢和食宿費,且又額外多給了兩張銀票,叫他“出門在外,路上不必節儉”。
車夫千恩萬謝、心滿意足地去後,夏雲嵐在沐曦城裏住了一宿,置辦了些易容用的東西,第二天重新打扮一番,向青蜀國走去。
因承夏、青蜀兩國曆來保持著姻親關係,目前局勢雖有些緊張,卻還沒有正式撕破臉,是以關卡處對來往人等盤查得並不算很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