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找到了你那哥哥——”夏雲嵐麵色平靜地道:“他被林昆帶到了龍炎國南疆,差點兒被做成了蠱人。”
“蠱人?”盧秀兒和袁氏似乎都沒有聽說過蠱人是什麼東西,聞言不解地道。
夏雲嵐道:“是一種活著的死人,也是一種死去的活人……”
“啊——”盧秀兒和袁氏驚得麵色慘白。
夏雲嵐道:“幸虧有位南疆的姑娘救了他……我和師父趕到時,他已平安無恙。”
“那麼,他為什麼沒有跟著公子回來呢?”盧秀兒雖然鬆了口氣,卻又止不住半信半疑地問。
“唉……”夏雲嵐搖著頭歎了口氣,道:“說起來,你那哥哥真真太不懂事、太不孝順……”
袁氏從床上勉強抬起頭,吞聲帶淚道:“福兒一向不太曉事,然而心卻是極孝順的……”
“我哥哥他……”盧秀兒小心地問:“他做了什麼?”
夏雲嵐道:“他戀上了那名救他的南疆女子,說沒有她,自己早已死去。她既救了自己,自己就該用餘生報答她。”
“哥哥說的固然不錯,可是他就沒有想過娘親麼?”盧秀兒又氣又傷心。
“我也是這麼問他。”夏雲嵐道:“我說你要用餘生報答這女子,難道就沒有想過,最初給你生命的是你娘親嗎?你娘親想你想得病入膏肓,你為了一個女子留在南疆於心何忍?”
“公子說得很是……我哥哥他如何回答?”盧秀兒張大了眼睛問。
夏雲嵐道:“所以說你那哥哥十分不曉事又不孝順,他說信淇鎮距離龍炎國南疆不下萬裏之遙,中間又山隔水阻,險難重重,若是回到家鄉見母親與妹妹一麵,此生定然無法再見那姑娘。他叫我回來說一聲,請你們原諒他的自私,隻當沒有他這個兒子和哥哥。”
“福兒,你怎能如此——”袁氏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盧秀兒卻懷疑地道:“哥哥他……他怎會是這樣的人……”
夏雲嵐並不回答盧秀兒的話,自身上取出一隻水色上好的玉鐲、一支鳳眼梅花綠玉簇珠金簪、一支潔白瑩潤的玉蘭花簪道:“倒是那南疆姑娘曉事,見你哥哥傷心為難,便把自己的首飾取了幾件,叫我帶回來,說一支簪子賣了給母親頤養天年,一支簪子賣了給妹妹作嫁妝,另有一隻鐲子,算作送給妹妹的禮物。”
看到那幾樣價值不菲的首飾,盧秀兒立即打消了疑慮,拿著袖子抹起了眼淚。
夏雲嵐將首飾盡數塞在盧秀兒手裏,站起身道:“那姑娘溫柔美麗,又與你哥哥情投意合,你們也不必太過傷心……我回繇山還有些事要處理,咱們就此別過。”
盧秀兒擦幹眼淚站起身,忽然將玉蘭花簪還回夏雲嵐手裏,含淚道:“公子千裏迢迢冒著性命危險深入龍炎,我們母女無以為報,這支玉蘭花簪便當是給公子的報答吧。”
夏雲嵐怔了一下,為什麼盧秀兒還回的偏偏是玉蘭花簪?難道冥冥之中,有些事情真的已注定?
不,是自己心裏尚未完全放下,所以才會把別人無意的舉動當作命運的暗示。
她握住玉蘭花簪,匆匆點了點頭,逃也似的離開了盧家。
翌日清晨,馬車到達繇山。
往日,看到緋霞薄霧中仙氣縹緲的繇山諸峰,夏雲嵐總是禁不住心生歡喜。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她的心隻覺酸澀難忍。
在紫微殿與四大長老寒暄過後,夏雲嵐徑直陪著逍遙王上了白鶴峰。南宮楚楚看到父親前來,神色間不免又是忐忑又是欣喜,慌慌忙忙收拾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供父親和夏雲嵐享用。
逍遙王雖早已從夏雲嵐嘴裏得知女兒與玉傾城相戀之事,此時卻偏裝作不知,言語間一再感謝玉傾城教導有方,讓女兒從一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長成了一個懂事可人的繇山女弟子。
玉傾城紅著一張老臉好不尷尬,一再用眼神責備夏雲嵐,怪她不曾提前對逍遙王說知自己與南宮楚楚之事。
夏雲嵐吃吃喝喝,隻當瞧不見。
酒足飯飽後,逍遙王找了個借口支出南宮楚楚,對玉傾城笑道:“本王此次舉家遷回故土,自不能將小女一人獨留於此。何況小女年歲漸長,也需為她尋一個好人家。玉師父,承蒙你多年照看,悉心教導,本王回頭命人奉上黃金五千兩作謝,望玉師父不吝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