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道:“捉住了魚,咱們就可以飛回繇山了。”
夜凝塵沒有再問,盡管他絲毫聽不明白夏雲嵐在說什麼,卻也知道用不了多久,總會看明白她在做什麼。
沼澤地上的水越來越深,可以落腳的草地越來越少,當無處落腳之時,夏雲嵐便將草甸鋪在挾裹著大量泥沙的水麵上,與夜凝塵一起滑翔著向遠方移去。
再往前,水與泥沙漸漸分離,夏雲嵐將星文劍背在背上,一躍跳進了水裏,靈活地劃動雙手雙腳向前遊去。
“雲嵐……”夜凝塵的水性大概不像武功那麼好,猶豫著沒有下水,隻踏著草甸寸步不離地跟在夏雲嵐身後。
約摸一盞茶的工夫,夏雲嵐遊到了適才大魚出沒之處。
她在水中找了一會兒,那大魚卻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再也看不見蹤影。
草甸雖然被魚油浸過兩次,此時也已吸飽了水,需要用極快的速度滑動方不至下沉。為了不離夏雲嵐太遠,夜凝塵不得不收起草甸,像夏雲嵐一樣跳進水裏。
夏雲嵐左尋右尋,不見大魚蹤跡,抽出背上星文劍,欲在肩頭一劃,以血引那大魚出來。
夜凝塵迅速捉住了她的手道:“我來——”
霜華劍輕輕劃過夜凝塵的手臂,一股殷紅的血洇開在水中。片時之間,水下泥沙湧動,一條巨大無比的魚躍身而出,向著鮮血洇開處凶猛地撲了過來。
夏雲嵐不慌不忙,星文劍橫在胸前,待那大魚撲到之時,凶狠如狼般向大魚喉中刺去。
大魚身軀龐大而肥碩,轉動之間卻極其靈活。夏雲嵐劍尖方至,大魚尾巴一擺,震蕩的水流瞬間將夏雲嵐掃到了一邊。
夏雲嵐比大魚更加靈巧地翻了個身,讓身體隨著退去的水勢潛至大魚身邊,星文劍再次挑向大魚張開的巨口。
夜凝塵緊抿雙唇一語不發,霜華劍驀然劃過一道銀光,向大魚身上劃去。
“師父!”夏雲嵐趕忙拿星文劍阻住了夜凝塵的霜華劍,道:“莫傷了它的皮,回頭卻要麻煩。”
夜凝塵不知道夏雲嵐口中的“麻煩”是什麼意思,既聽她這麼說,也轉而向魚嘴攻去。
合二人之力,很快將大魚刺得口噴鮮血,翻轉了肚皮。
夏雲嵐無比麻溜地剝下整張魚皮,仔細收好捆在背上。想起夜凝塵早飯尚未吃飽,又順手割下二斤魚肉掛在腰間,抹了抹滿臉的水花笑道:“這魚肉鮮嫩得很,師父口福不淺。”
夜凝塵微微笑了笑,笑容十分疲倦。
夏雲嵐拿過草甸頂在頭上,待那草甸晾曬得差不多了,與夜凝塵一起遊至泥沙水流混合之處,重將草甸鋪在地上,向山丘疾速滑去。
回到洞口,踏上結實的土地,二人皆死裏逃生般長長籲了口氣。
夏雲嵐取下腰間魚肉交給夜凝塵,而後找了個平整幹淨的陰涼通風處,將魚皮小心翼翼地鋪展開。
夜凝塵拿透明袋子引燃了幹草,又將魚肉穿在劍上來回炙烤。
深潭中的大魚比起淺水窪裏的小魚,味道果然好了許多,尚未烤熟便已奇香四溢。
夏雲嵐本來吃得極飽,經過一場戰鬥雖耗費了些力氣,卻也遠未到饑餓的時候。但禁不住香味的引誘,又蹭到夜凝塵身邊吃了幾口。
一個上午吃三頓,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很有些吃貨的潛質,隻是以往被生存壓抑,白白浪費了這份天資。
其後的幾天裏,夏雲嵐盡日神秘兮兮地守著魚皮,一會兒捶捶打打,一會兒刮刮蹭蹭,一會兒將魚油抹上一層。不久之後,那魚皮已經變得既柔又韌,如同一匹光滑的綢緞。
此時,夜凝塵拔的草也已全部幹透,夏雲嵐將魚皮繼續放在日光照不到的地方風幹,而後教夜凝塵和她一起搓細而緊的繩。待草繩搓得差不多夠了,又將幹草編成一大一小兩個筐子。小的筐子裏均勻地糊上泥巴,大的筐子裏鋪滿一層又一層被魚油浸過又晾幹的幹草。
又過了兩天,夏雲嵐拿去掉了倒勾的千羽飛針將魚皮縫製成一個圓球的形狀,隻在下麵開了個鐵鍋大小的口。
一大一小兩個筐子被懸吊在圓球下方,二十世紀以後的任何一個人,一看到必能叫出這東西的名字——熱氣球。夜凝塵卻前前後後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能做什麼用。
他原以為,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出夏雲嵐的鬼把戲,誰知這麼多天過去,夏雲嵐的舉動依舊讓他茫然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