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藍田玉悠哉悠哉地騎著花豹跟上來,對夜凝塵伸出大拇指讚道:“這許多年不見,你的功夫比之先前越發厲害了。”
夜凝塵沒有答話。
夏雲嵐代夜凝塵道:“多謝藍姐姐誇獎……藍姐姐,原來你竟是大涼族的公主?”
“嘿嘿……”藍田玉渾不在意地笑道:“我們這窮山僻壤裏的公主,吃穿用度皆與普通部族百姓沒多大差別,可比不得你們承夏國的公主們,個個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奴婢成群。”
夏雲嵐想起承夏國天寧長公主蕭玉葉與義慶公主容婕,不由鄙夷地搖了搖頭道:“那些公主才沒什麼了不起,真正的公主就該像藍姐姐這樣。”
“哈哈,嵐妹妹,聽你說話,我忍不住越來越喜歡你了。”藍田玉放慢了花豹的速度,回頭對夜凝塵歎道:“我瞧著嵐妹妹對你一片癡心,可又聽聞你們承夏國師徒如父子,怕你將來終究要辜負了她,害得她傷心難過……”
“藍姐姐……”不知藍田玉從哪兒看出自己一片癡心來著,夏雲嵐有些尷尬,正待轉開話題,不料夜凝塵突然冷聲道:“本座自不會辜負於她,不勞藍姑娘費心。”
聽到夜凝塵這句話,夏雲嵐與藍田玉同時怔了一怔。
藍田玉原以為,夏雲嵐對夜凝塵不過是一廂情願,像無數對夜凝塵一廂情願的女子一樣,卻沒想到夜凝塵居然也對夏雲嵐有意。一怔之下,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瑤月,竟莫名地有些悲從中來。
夏雲嵐知道師父與她兩情相悅,卻也沒想到師父竟會當著別人的麵承認。如此看來,無論是藍田玉還是那位比藍田玉美上十倍的瑤月姐姐,她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了。
龍炎國西南部地廣人稀,聽藍田玉說,風鸞族的人口並不算太多,但花翎寨的麵積卻比承夏國一個普通州城占地還大。
三人又經過幾處哨口,在天色完全黑去時來到一座被茂林包圍的偌大院落前。
甫一靠近院落,夏雲嵐便敏感地捕捉到一絲詭譎而異樣的氣息。她警惕地四麵八方張望了一番,森森林木如無數鬼魅,正張著血盆大嘴像要將人吞噬。幽幽風聲穿林過葉,磕磕絆絆間如壓抑的鬼泣。她又輕輕抽了抽鼻子,隱隱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似乎混合了花香、藥香、血味、腥味以及其他種種說不上來的味道。
“師父……”夏雲嵐靠近夜凝塵身邊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好生古怪?”
這裏沒有守衛,可四麵的樹林中卻似有無數隱密的眼睛盯著一般,令人無法自在。
夜凝塵看了夏雲嵐一眼,安慰似的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在叫她不要害怕。
在寂靜的、怪異的夜色裏,藍田玉放低了聲音笑道:“這裏便是瑤月姐姐的居處……你們別瞧著這裏無人把守,便以為可以任人來去自如。實際上,這裏到處都是機關,隻要一不小心碰著了任何一處機關,寨子裏的人立馬就會趕過來。”
“這裏是不是死過很多人?”夏雲嵐從夜凝塵手裏抽出手來,小聲問道。
她曾答應過藍田玉,不叫瑤月看出她對師父的情意。此處既然已經到達瑤月的居所,她自然要信守承諾。
何況,此處看起來雖然十分陰森可怕,但她其實並不害怕。前世裏,這樣的環境下,她才是那個最為可怕的東西。
藍田玉笑道:“這裏隔上幾年就會死個人,周圍林子裏更是死了不少人。所有聖女的居處,都不會是和平寧靜的所在。”
“哦……”夏雲嵐聽夜凝塵說過,真正能夠以血養蠱的巫女百年難遇,這樣的女子,既被本族鄭重保護起來,自然也會成為敵對外族想要不惜一切除去的對象。
所以,聖女所在的地方,一定會有大大小小的暗殺和鬥爭。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院落大門前,藍田玉跳下花豹,伸手敲了敲厚重的古銅色院門。
隨著“吱嘎”一聲響,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從門內探出頭來。
昏暗的夜色裏,亦可看到那男子白得不似常人的臉和黑得異乎尋常的眼睛。
夏雲嵐輕輕抽了口涼氣,看此人的相貌,不就是盧秀兒所說的帶走盧小福的騙子林昆嗎?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找到了林昆,盧小福的下落想必也可以很快水落石出。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一邊跟著藍田玉踏進院門,一邊豎起耳朵認真聽兩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