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塵比她吃的更少,見狀立即扶住了她,對許太守道:“我這妹子向來沾酒即醉,今日想是卻不過太守情麵,飲了兩口便醉成這樣,太守見笑了。”
“無妨,無妨——”許太守眼神中掠過一抹失望,嘴裏卻大大方方地道:“此時天色已晚,府衙後院剛好空著兩間客房,令狐公子先帶沈姑娘休息去吧。明日一早,本官即送二位上路。”
“多謝太守。”夜凝塵彬彬有禮地言罷,毫不避忌地抱起夏雲嵐,在兩個丫鬟的帶領下向後院走去。
天色已經黑透,一輪眉毛似的彎月仿佛畫在天空裏似的,灑下朦朦朧朧的清光。
夏雲嵐軟軟地倚在夜凝塵懷裏,路上趁無人注意時悄悄張開半隻眼睛,看了夜凝塵一眼又迅速合上。胸膛裏猶如小鹿亂撞,沒有半刻安寧。
兩個帶路的丫鬟走後,夏雲嵐立即“噌”地一聲跳下地來。
她想責備他幾句,可又不能否認,自己其實很喜歡被他抱著,很喜歡聞他身上淡淡的竹葉味。
欲待什麼也不說,又怕他覺得自己是個隨便的女子,給人抱著好像很歡喜似的。
糾結了一會兒,她半羞半嗔地瞪了夜凝塵一眼,默默無語。
夜凝塵卻仿佛什麼都沒做過般,用一慣淡漠的口吻若無其事地道:“本座在守門官身上撒下許多磷光粉,隻待子時過後,便可去找尋你那東西。”
“嗯。”夏雲嵐低著頭道。
“那許太守未必對咱們安著好心,咱們還需謹慎提防。”
“嗯。”
“你且休息片時,稍後本座會叫你起床。”
“嗯……”
夏雲嵐在床上躺了下來,有師父守在身邊,她睡得甚是安心。
子時一到,夜凝塵果然如約將她叫了起來。
楚州城裏燈火俱熄,星月之光卻越發明亮。巡夜的城衛懶懶散散地半晌經過一次,二人沿著房屋陰影先到了來時的城門外,而後循著若隱若現、幾乎不會被人注意到的磷光粉順利找到了守門官的居處。
夏雲嵐屏氣凝神,集中意識去啟動光能微機,那光能微機卻不在守門官臥房之內。二人尋了許久,方在後院一間不起眼的房間內發現一絲淡淡的紅光。
拿到光能微機後,夏雲嵐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這一輕鬆之下,才發現自己早已累得神昏目眩、頭暈腦脹。
夜凝塵握住了她的手,帶她回到太守府內。尚未接近後院,忽然隨風飄來一股刺鼻的氣味。
兩人俯在院頭上,但見淡星微月之下,數十個紅色的香頭在後院四周明明滅滅。那刺鼻的氣味便是由香頭上散發而來。
夏雲嵐識得,這是一種江湖上常見的劇毒迷藥,人一旦吸入體內,輕則人事不醒,重則一命嗚呼。
她看了夜凝塵一眼,夜凝塵示意她不要說話,而後拉著她向前院潛伏過去。
“吩咐你們的事情辦妥了嗎?”
剛剛落上前院房頂,耳朵裏便傳來許太守閑閑淡淡的聲音。
“老爺放心,小人親自看著那香燃燒了兩刻之久,房中毫無動靜,那兄妹二人定然已經昏死過去無疑。”一個狗腿的聲音道。
“如此甚好……”
“官人——”許太守話音未落,房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道:“那表兄妹二人雖做出有違禮法之事,然到底罪不至死。你這樣做叫臣妾良心如何能安?”
夏雲嵐將耳朵貼近了房瓦,心道:“這許太守雖不是個東西,難得倒有位好夫人。”
沉思未罷,又聽得許太守說道:“夫人,你真相信他們說的話嗎?若真是私奔之人,定然神色張惶、戰戰兢兢。本官瞧那二人卻從容淡定、言笑自若,根本不像私奔的兄妹。人之撒謊必有因,依為夫看,他們掩飾身份,可能因為他們根本不是龍炎國人。”
“不是龍炎國人?”女子似乎吃了一驚,道:“官人可曾調查清楚?”
“不必調查。”許太守陰聲一笑,道:“自有把守城門的守衛作證本官不曾冤枉好人,濫殺無辜。”
“官人的意思是?”
“嗬嗬……本官殺了他們不但無罪,還能在上司麵前記個功勞,又順便賺得兩匹絕世良駒,正是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之事,夫人大可不必擔心。”許太守聲音中不乏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