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練來我看——”夜凝塵道。
“是。”夏雲嵐答應一聲,抽出星文劍,將飛雪流雲劍的前十二式演示了一遍。
夜凝塵看罷,不置一詞,隻用自己的霜華劍將那十二式重新練了一遍。
夏雲嵐瞪大了眼睛。
如果說顧風岩的飛雪流雲劍可以用行雲流水、瀟灑絕倫來形容,夜凝塵的飛雪流雲劍則已經找不到可以用來形容的詞了。
那氣勢、那速度……時而如萬頃雲煙過眼,出塵飄逸;時而似千裏雪浪翻滾,磅礴肆意。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夏雲嵐也算見多識廣的女子,仍然止不住為夜凝塵的劍法深深折服。
“師父好生厲害!”夏雲嵐絕非拍馬地道:“不知弟子何日方能達到師父這等境界?”
夜凝塵道:“你初學乍練,不必好高騖遠。本座先試試你的功夫,稍後會把後麵的二十四式教給你。”
“好……”
“出劍——”夏雲嵐話音未落,夜凝塵的霜華劍已抵住了她的胸口。
夏雲嵐倒抽了口涼氣。如果夜凝塵有意殺她,一招之間,自己已魂斷玉虛台。
自己怎地如此大意,難道忘了前世裏流傳在殺手間的一句話嗎?最不可能殺你的人,往往就是最可能結束你性命的人。
這句話的意思是殺手們告誡自己,永遠不要輕易信任任何人,哪怕是看起來和你最為親近的人。
夏雲嵐覺得,今世的自己就像一隻失去了利爪的鷹、沒有了毒牙的蛇,總是一不小心就陷入被動。如果前世裏這等模樣,恐怕有十條性命也不夠送的。
她哪裏知道,一個人沒有了殺手的身份,其實很難再像殺手那樣緊繃著去生活。何況,前世裏遍地都是想要她性命的人。今世裏,她知道自己大多數時候是安全的。
潛意識裏,她知道師父絕對不可能要她的性命。否則,又何必脫了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一個死人,難道還怕凍著不成?
“你的出劍速度太慢。”夜凝塵放下了劍,不帶絲毫情緒地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師父看劍——”這次夏雲嵐學了乖,不等夜凝塵把話說完,已出劍向夜凝塵肩頭點去。
這說開始就開始、絕不拖泥帶水的風格,其實再合她的胃口不過。
然而,她的劍還未沾著夜凝塵的衣服,夜凝塵身形一閃,已到了她的背後。
她用擂台上對付外班弟子的手段,一邊轉身一邊劍穿腋下向後刺去。
劍尖到處,夜凝塵早又不見了蹤影。
夏雲嵐覺得,自己麵對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幻影。
二十多招過後,夏雲嵐雖還勉強捕捉得到夜凝塵的身影,手中劍的速度卻已明顯跟不上。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這個道理她懂,隻是今世的這具軀體實在太不爭氣。
終於,隻聽得“當啷”一聲,夏雲嵐手腕一疼,星文劍脫手而出。
不是夜凝塵的力道震落了她的劍,而是玉虛台上的寒氣激發了她的舊疾。
夏雲嵐疼得齜牙咧嘴,左手扶住右手手腕,勉強笑道:“師父劍術高明,弟子甘拜下風。”
“你的手……”夜凝塵沒有去評論輸贏,聲音裏隱隱一絲擔憂。
夏雲嵐忙道:“從前的舊疾,不妨事的,疼一下就好……你看,已經沒事了。”
說著,夏雲嵐將手伸在夜凝塵麵前,轉動了一下手腕。
第一天上課,她可不想因為手腕上的傷遭師父嫌棄。
夜凝塵沒有說話,卻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夏雲嵐的手腕。
夏雲嵐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縮回手來,忽覺一股灼熱的氣息從夜凝塵手上傳過來,原來裝作不疼的手腕這下真的不疼了。
“師父……謝謝你……”夏雲嵐終於看出,夜凝塵此人表麵上冷冷淡淡,內裏其實是個極為熱心的人。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夜凝塵放開了夏雲嵐的手,道:“今晨的訓練到此為止,此處寒氣頗重,晚間記得多加幾件衣服。”
“可是,飛雪流雲劍後麵的二十四式……”
“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夜凝塵打斷了夏雲嵐的話,說的雖然是個問句,卻是命令的口氣。
夏雲嵐心中大喜。
所謂來日方長,就是她可以長期留在青鸞峰上了?
歡喜未罷,卻聽得夜凝塵又冷聲說道:“晚間上課,本座不希望再看見你臉上的人皮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