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宇辰說得不錯,司瓊音雖然在速度與力量上略有欠缺,實戰中卻是奇招迭出、無所不用其極。
當然,即使上官宇辰不說,夏雲嵐也決不會掉以輕心。
前世裏,她能夠成為第一殺手,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武功天下第一,而是每一次執行任務,她都能夠以第一次的心態去認真對待。
老師曾當著她的麵做過一個實驗,拿兩種化學藥劑相互融合反應。她親眼看到,不過是幾毫克的差別,原本良性反應的兩種藥劑卻發生了讓人觸目驚心的大爆炸。
記得做過那次實驗後,老師曾淡淡地對她說:“世人說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其實有時候,毫厘之間不是千裏之差,而是生死之別。”
所以,從那以後,她便不允許自己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出現毫厘之差。
今世的她,懵懵懂懂地來到這個陌生的蒼雲大陸,稀裏糊塗地錯了很多,甚至錯得差點兒丟掉小命。但是,這一刻,在萬人矚目的擂台上,她決不會允許自己再出現絲毫差錯。
她注意到司瓊音的頭上比往常多了三朵珠花,並注意到司瓊音在出招的間隙裏不經意地摸了下頭發。
想要故技重施?可惜她不是上官宇辰。
小小賣了個破綻,令司瓊音的劍尖險險劃過鬢梢,發絲散亂之際,玉傾城轉送的鳳眼梅花綠玉簇珠金簪滑落在手裏。
司瓊音很快發現自己上了個大當。
夏雲嵐右手持劍,左手握著金簪,便如多了柄小巧鋒利的匕首。
繇山弟子比試中禁用暗器,並禁止身藏多種武器。然而女孩子握住自己心愛的、誤被打落的發簪,說起來似乎不算違規。
可問題是,這支簪子時不時地在司瓊音麵前晃一下,有時候離她的眼睛不足半寸距離。倘若夏雲嵐真敢以簪子刺她的眼睛,她自然可以告夏雲嵐違規。但即便夏雲嵐因違規受到處罰,她付出眼睛的代價值得嗎?
她又不傻,沒奈何隻得躲著夏雲嵐的劍和簪子。
如何才能尋找機會取下頭上珠花?她試了幾次,努力甩了甩頭,終於有一朵珠花順著發絲墜下。
她心中一喜,正待伸手去接,不料夏雲嵐仿佛早已看透她的心思般,刷刷刷數劍直繞珠花翻飛。最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珠花落在地上。
可惡的醜八怪!
司瓊音心裏罵了一句,眼看天色越來越晚,自己的體力漸漸不支,她把心一橫,幹脆直接伸手取下了頭上一朵珠花。
“啊喲,司師姐——”夜色晚風裏,夏雲嵐促狹地眨了眨眼睛低聲道:“你是要拿這朵珠花作暗器嗎?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司瓊音漲紅了臉。
俄而把臉一抹,把珠花捏散,一邊揮手撒向夏雲嵐眼、喉、鼻等脆弱部位,一邊惡狠狠地道:“就算你猜到了又能如何?即便是犯規我也要打敗你——”
“嗬嗬,既然我猜到了,肯定已經提前做好防備。即便你犯規,也仍然無法打敗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夏雲嵐已用鳳眼梅花綠玉簇珠簪上的十六顆珠子擊落了司瓊音撒過來的十五顆珠子,並用多出來的一顆打中了司瓊音的穴道。
珠子跳跳蕩蕩地落在地上,司瓊音一動不動地瞪視著夏雲嵐。
夏雲嵐俯身拾起司瓊音掉落在地的那朵完整的珠花,恭恭敬敬雙手奉於司瓊音麵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師姐承讓——還你的珠花。”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雖然大部分弟子並沒有看清夏雲嵐是如何取勝的,但就衝夏雲嵐這種勝利後的風度,也值得他們拍紅了巴掌。
“夏、雲、嵐——”司瓊音口裏咬牙切齒吐出幾個字,目中恨意如腐骨之毒,幾乎要將夏雲嵐全身骨頭寸寸化去。
“啊呀,忘了解開師姐你的穴道……”夏雲嵐兩指在司瓊音肩頭輕輕一點,不等司瓊音反應過來,已快速退開數步。
斷掉的蛇頭在兩個時辰內對人仍有致命的攻擊力,誰能保證一個被憤怒和恨意控製的人不會不顧一切地反撲?
雷鳴般的掌聲與叫好聲好不容易漸漸平息,邢長老站起身,向來嚴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抹慈和的笑,向台上的夏雲嵐道:“夏雲嵐——你是當之無愧的優勝者,也是咱們繇山的驕傲。掌門昨日寄回書信,信中言道,此屆勝出者無論是誰,皆可直接送往青鸞峰,待他回來後舉行拜師儀式。”
“多謝掌門,多謝邢長老——”夏雲嵐瞥了眼幻風閣閣主司慶南比豬肝還難看的臉色,忍著滿心的喜悅望空虛虛一拜,又向邢長老深深揖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