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斜睨上官宇辰一眼,道:“你體內的毒清除幹淨了麼?”
上官宇辰道:“幫我解開左肩穴道。”
夏雲嵐皺了皺眉頭。
要幫上官宇辰解穴,勢必又要放下推著上官宇辰的手,二人的身體又要貼在一起……想起來,實在是叫人好生尷尬。
然而,她畢竟不是迂腐之人,知曉生死當前,哪裏顧及得了許多?是以隻在心裏略略尷尬了一下,便很快放下手,迅速解開了上官宇辰左肩上的穴道。
上官宇辰試著動了動左臂,道:“已經無礙。”
夏雲嵐道:“抓著我手裏的草繩,我先爬到樹上,然後再拉你上去。”
上官宇辰點點頭,接過夏雲嵐手裏的草繩。
夏雲嵐順著草繩爬至樹幹上坐上,又將上官宇辰拉了上來,仰頭向上瞅了瞅,又探頭向下看了看,道:“上麵無路可走,下麵像是一條有水的峽穀……咱們先下至穀底,然後順著流水出去。”
“如何下至穀底?”身邊處處是斧劈刀削般的懸崖峭壁,上官宇辰看不出有什麼可以通向穀底的路。
“笨蛋,把草橋解散,編成長長的草繩掛在樹上,攀著不就下去了嗎?”夏雲嵐不耐煩地道。
“嗯……”上官宇辰平日看起來高傲得目中無人,這會兒卻像失了主意般,被夏雲嵐罵作笨蛋亦不反駁,低低答應一聲後,便開始動手解散草橋。
二人一邊將草橋解作可承一人重量的繩子,一邊不停地向下垂去。
約摸大半個時辰後,峽穀裏已經變得陰暗不明,繩子才完全被解散。
“夏師妹,你先下去還是我先下去?”上官宇辰問得從未有過的禮貌。
“誰先下去不一樣嗎?”聽上官宇辰客氣地叫她師妹,夏雲嵐頭皮有點兒發麻,扯著草繩向下滑去。
論起年紀來,她其實比上官宇辰要大上一點兒。隻是按照武林門派的規矩,先入門者為長,所以當著眾人的麵,她也不得不依規矩叫他師兄。私下裏兩人相處,她卻覺得無比別扭。
再者,她心裏清楚,上官宇辰問的那句話並非多餘。若是上官宇辰搶先下去,未免有失男子風度。若是上官宇辰留在上麵,又恐她心中戒備,怕他弄斷了繩子暗害自己。
夏雲嵐記得,司瓊音要砍斷草橋之時,上官宇辰雖身中劇毒,仍出手阻攔,所以她對他並不擔心。
不一會兒,夏雲嵐下至穀底,但見穀底已經完全被夜色淹沒,除了仰頭看得見峽穀上方的一片幽藍天光外,眼前樹木不辨,一片迷離。
這樣的峽穀夜色,前世的她曾經曆過許多次。依她的經驗來看,這種時候最好是找棵樹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不要到處走動,免得驚動夜色裏蟄伏的爬蟲猛獸之類。
待上官宇辰下到穀底時,她已就近找好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指著對他道:“你先上去休息,我來值夜。下半夜換我休息,你在樹下值夜。”
“不必了。”上官宇辰道:“你若困了就上去休息,我到前麵探探路,稍後即回。把你的劍借我一用——”
上官宇辰的劍被司瓊音丟下懸崖——據夏雲嵐所知,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劍,而是上官宇辰在前年中秋比武中贏得的獎品。去年的獎品,則被上官宇辰有意讓給了司瓊音。
一個練武之人丟掉自己的武器,說起來是件十分丟臉的事,何況,那還是一把榮耀所係的武器。夏雲嵐估摸著上官宇辰現在不是要去探路,而是要去尋找自己的劍。
這小子倔強無比,夏雲嵐知道阻攔沒用,便也懶得多說,把自己的劍交給上官宇辰,又將一支千羽飛針塞給他道:“我的針上有劇毒,萬一你被蛇蟲之類的東西纏上,可以用我的飛針劃破那東西的喉嚨。”
“我不用這種東西!”或許是吃過千羽飛針的虧,所以對之深惡痛絕,上官宇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夏雲嵐的好意,重新將飛針塞回她的手裏道:“繇山弟子憑一把劍就夠了。”
“迂腐……”沒想到上官宇辰年年輕輕竟這麼迂腐,夏雲嵐收起千羽飛針,懶得再理會這麼迂腐的人,飛身躍上樹巔,找了兩個較為粗大的枝椏側身睡了起來。
聽著上官宇辰的腳步聲在幽深寂靜的峽穀裏漸漸走遠,夏雲嵐心裏卻又突然生起一股不安來。這樣冥頑不化的小子,本來死了也活該,隻是這小子死了不打緊,卻要害得她回到繇山後有口說不清。
思之再三,她還是悄悄跳下了樹,尾隨在上官宇辰身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