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瞧見,兩個丫頭私下裏交換了幾次眼光,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她也不甚在意,橫豎自己很快就會離開,對於跟這兩個丫頭的遊戲,她的興趣也到此為止罷了。
不一會兒,鍋裏飄出飯菜的香味,兩個丫頭懷著心思,拿碗先為夏雲嵐盛了一份。
夏雲嵐接過碗來,習慣性地低頭聞了一聞,不易覺察地蹙了下眉頭。
碗中有異味!
是一種揮法性極強、吃過三天便很難在體內找出痕跡的巨毒的味道。
在二十五世紀,殺手集團的同行管這種毒藥叫做紅蠍子。
她知道這兩個丫頭對她不滿,也知道這兩個丫頭早晚必然要想法子對付她,隻是,她還是沒有料到,這兩個丫頭竟會這麼快動手,且下手絕不準備為她留下活路。
在兩個丫頭回來之前,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不隨兩個丫頭去找司馬連皓,這兩個丫頭就不能多一些耐心嗎?
心地如此陰暗,又如此歹毒,不知司馬連皓的眼光差勁兒到什麼地步,才能選這樣兩個丫頭在身邊朝夕相處。
夏雲嵐放下了碗。
“姑娘怎麼不吃?”淺醉眼神中閃爍著緊張和不安。
“哎喲……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夏雲嵐裝模作樣地捂住了肚子,皺巴著臉站起身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找個地方出恭……你們慢用……”
言罷,趁著兩個丫頭愣怔之際,捂著肚子彎著腰匆匆離開了茅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殺人不眨眼——”
離開茅屋很遠很遠之後,夏雲嵐站直身子,對著茅屋的方向慢悠悠歎出了這句話。
茅屋已經是個模模糊糊的小黑點,兩個丫頭即便要追上來,她也有足夠的自信逃得掉。
何況,離開茅屋之時,她故意繞了幾個圈子,抹去了一部分腳印,使兩個丫頭難以辨別她逃走的方向。
此刻,確定自己安全之後,她忽然記起一件事。當初在密林刑室之中,她被蕭玉葉拿刀逼著,這兩個丫頭奉司馬連皓之命靠近蕭玉葉身後時,以她們的功夫,本可以一招將蕭玉葉製住,然而兩人卻讓蕭玉葉有了躲開的機會。
蕭玉葉躲開之後,兩人本可以保護她安然無恙,然而兩人卻讓蕭玉葉再次有了給她一刀的機會。
她一直以為是兩個丫頭功夫不濟,現在才明白,原來早在那時,兩個丫頭便已經有了害她之心。
司馬連皓不是不靠譜的人,不可能讓兩個功夫不濟的手下來救自己。後來,若不是司馬連皓那句:“再出差錯,你們就不用回去了……”說不定她早已稀裏糊塗地死在密林刑室之中。
想起這些的時候,她的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同時握緊了拳頭。
倘若不是她現在的功夫不足以以一敵二製住兩個丫頭,以她的脾氣,肯定要將兩個丫頭捆在茅屋裏狠狠折磨一番。
愛一個人沒有錯,癡心癡情也沒有錯,可是因為愛、因為癡心癡情就去傷害無辜之人,卻可惡得緊。
她隻是不小心闖入了她們的世界而已,對她們的照顧,她一直心懷感激,縱然是知道了她們對她並無好感,她依然念在她們照顧她的份上,盡量對她們和顏悅色,更不使自己心裏對她們產生怨恨。
可她們卻無時無刻不想要她死!
她們想要她的命,有沒有問過她答不答應?
夏雲嵐冷笑了一會兒,氣惱了一會兒,怨怒了一會兒,然而回頭想想,她本無意得到的東西,這兩個丫頭恐怕窮盡一生亦無緣得到,她的氣便慢慢消了下去。
以她對司馬連皓的觀察,司馬連皓對兩個丫頭絕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男女之間,愛情的產生微妙而不可捉摸,很多時候,往往需要一些激情的刺激和新鮮的成份。
而這兩個丫頭,跟隨在司馬連皓身邊多年,恐怕早已熟悉得如同左手右手一般。若愛,早就愛上了。若不愛,應該終其一生都不會再有愛的衝動產生。
想到她們將注定永遠求而不得,永遠得不到她們最想要的那種東西,她便放心了。
轉過身,麵對著西斜的太陽,她勾了勾唇角,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往事不會隨風飄散,往事卻可以塵埋在心底,不到必要的時候,永遠也不必去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