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失憶了!”夏雲嵐加重了語氣,不留一絲餘地地道:“對於一個失憶的人,從前認識的人和經過的事都已不重要。你要知道,現在的你,對於我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不!”林蒼鴻大聲打斷了夏雲嵐的話,死死盯著夏雲嵐的眼睛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對曾經最愛的人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你一定會後悔莫及!”
夏雲嵐知道,要讓一個人接受曾經深愛的戀人失憶的事實,不會那麼容易。但是,為了她和他,她必須快刀斬亂麻。
“林蒼鴻,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隻是你無法接受而已。”夏雲嵐迎視著林蒼鴻痛楚的目光,冷靜得近乎冷酷地道:“過去種種,譬如死去。前塵往事,我已經忘記,也不想再記起。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也不要再沉溺於過去的感情裏無法自拔。”
林蒼鴻沒有說話,看著夏雲嵐的眼睛裏有一種入骨的悲涼。
夏雲嵐也沒有再說話,她此刻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這個男人慢慢消化、慢慢理解、慢慢接受自己的話。
一室寂靜無聲,窗外沙沙刷刷的聲音還在持續,夏雲嵐已經聽清,那的確是雨打窗欞的聲音和風吹枯葉的聲音。
秋風秋雨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做著長久而無聲的對視……人生,在某些時刻真是奇妙得如同夢寐,又荒誕得像一場雜亂無章的戲。
“大小姐……”林蒼鴻終於開了口,卻顯然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他執著而堅定地道:“你忘了從前不要緊,我會一一說給你聽。總有一天,你會記起從前的那些事,記起和蒼鴻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如果我並不想要記起呢?”夏雲嵐眉梢微挑,殘酷地道:“雖然我忘了從前之事,但我記得從前的自己並不快樂。林蒼鴻——如果你真的喜歡過我,就不要讓我回憶起從前那些痛苦的日子!”
“現在的你快樂嗎?”林蒼鴻不甘地道:“如果你在祁王府過得快樂,為什麼要逃出祁王府?難道不是心裏還念著我……”
聽林蒼鴻問起這個問題,夏雲嵐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半天,隻顧著打消林蒼鴻對原主的感情,竟忘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
自己被百合那個可惡的奸細用強效蒙汗藥致昏後,是如何來到這簡陋得不成樣子的房間、又如何與林蒼鴻在一起的呢?
“林蒼鴻——”夏雲嵐揮手打斷了林蒼鴻的話,急聲道:“那些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告訴我,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
林蒼鴻刹住了話,頓了一下道:“這裏是天武城西南拆遷了大半兒的民居……是我帶你到這裏來的。”
“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你在哪裏遇見我……遇見我的時候我是什麼情況?”夏雲嵐覺得,跟林蒼鴻說話實在有些費勁兒。
林蒼鴻道:“我剛才正要跟你說這些……當我在懸崖中間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一位砍柴的樵夫救了我。我在樵夫家裏養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傷,心中始終放你不下,所以前些日子偷偷回到天武城,想要看看你在祁王府過得如何。哪知剛剛行至祁王府附近,便見一個男子將你從一輛馬車上背了下來……”
“一個男子?”夏雲嵐嚇了一跳,藥昏她的明明是百合,怎麼帶走她的會是一個男子?
“大小姐,你別怕——”看到夏雲嵐的反應,林蒼鴻趕忙安慰地道:“那男子雖身著男裝,走近了看卻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哦……”夏雲嵐鬆了口氣,道:“然後呢?”
“然後……”林蒼鴻回憶道:“我裝作路人經過她身邊,突然出手點了她的穴道,並裝作祁王府的人,問她為何要劫持祁王妃?她說祁王妃私自逃走,她現今是好心送祁王妃回府。我點了她的啞穴,找了個偏僻地方將她放下,便帶你來了這裏。”
夏雲嵐沒想到,看似一臉忠厚正直的林蒼鴻,做起事來居然也如此圓滑。
隻是,作為蒼狼國奸細的百合,為什麼不想盡辦法逃出天武城,卻要自投羅網回到祁王府呢?
夏雲嵐微一沉吟間已經明白,定然是百合還沒有拿到想要的情報,所以帶著她回到祁王府,以期取信於蕭玄胤,從而繼續留在祁王府伺機下手。
真是狡猾透頂的奸細!
夏雲嵐吐了口氣,慶幸自己幸虧及時遇上林蒼鴻,否則,一旦被百合帶回祁王府,不知蕭玄胤那個喜怒無常、翻臉無情的家夥會如何對待自己。
“謝謝你!”夏雲嵐誠懇地道:“你既然知道我逃出了祁王府,想必也已經知道祁王府的人正在追捕我,你和我在一起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