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那就是……
玲瓏迷迭香的藥力再次模糊了她的神誌,她晃了晃身子,無法再想下去,隻能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奔向漪蘭院。
尚未進入漪蘭院的大門,淺畫、璃月兩個丫頭便迎了出來。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可把婢子們擔心壞了——”淺畫拍著胸口,一臉擔驚受怕地笑道。
夏雲嵐沒有說話,兩隻手一邊一個抓住兩個丫頭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兩個丫頭的肉裏。
“小姐……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細心的璃月發現了夏雲嵐的異樣,忍著疼痛問道。
印象中的小姐,除了與林侍衛一起離開將軍府之前,好像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
“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或者,外麵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淺畫也察覺到了夏雲嵐的異常,另一隻手抓住夏雲嵐的手臂,焦急地問。
“嗬嗬,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夏雲嵐長長吐出一口氣,鬆開了兩個丫頭的手臂,為了叫兩個丫頭放心,還輕輕勾了勾唇角,笑道:“你們兩個好些了嗎?”
“婢子們早就好了。”淺畫扶住夏雲嵐有些搖晃的身體,擔心地道:“小姐真的沒事嗎?小姐的手好涼啊……”
“隻是喝了些酒又吹了些風,不要緊。”夏雲嵐打斷了淺畫的話,慢慢穩定了心神,隻是眼皮重得像座山,怎麼抬都抬不起來。
璃月從另一側扶住了夏雲嵐,對淺畫道:“小姐向來不勝酒力,喝醉了最容易犯困,先扶小姐回房休息吧。”
“好……”淺畫嘴裏答應著,心裏卻止不住疑惑:小姐身上雖有些酒味,臉上卻並沒有酒色,怎麼就醉了呢?
但她向來對夏雲嵐十分信賴,雖則有些疑惑,也隻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想錯了。
兩個丫頭將夏雲嵐扶回房中,燒了些熱水幫她擦了擦臉,敷了敷額頭,而後仔細放下床帳,關好門窗,這才回到附院。
百合和丁香似乎早已入睡,房中的燈火俱已熄滅,兩個丫頭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房間,唯恐打擾了她們休息。
夏雲嵐蒙蒙矓矓地睡了一陣,拚命想要清醒的意識對抗著玲瓏迷迭香的藥力,結果做了許許多多紛亂無稽的夢。黎明時分醒來,隻覺腦子裏昏昏沉沉、混沌一片。
她按著額頭,半坐起身子,一點一點逼迫自己回憶昨夜之事。
宮殿、歌舞、燈火、皇上……
這些都沒有問題。
接下來……接下來她被人算計,撿到北疆布防圖,被蕭玄胤當場捉住……
這些問題也不大。
再然後……再然後她被夏靜柔請至凝翠堂喝茶,看夏將軍的書信……
夏將軍的書信上寫著什麼來著?
她記得自己匆匆掃過兩眼,書信上好像提到,抓到乘夜在北疆騷擾承夏國邊境民女的一名蒼狼國重臣之子……軍法麵前,那沒出息的小子交待,蒼狼國早已派遣數名善於偽裝的奸細深入天武城各個角落。他已將此事呈報皇上,但自家府中以及祁王府中亦務需做好防犯。
根本沒有什麼重要的信息。
夏雲嵐搖了搖頭,繼續往下回憶。
是了,再往後,她中了夏靜柔的玲瓏迷迭香,匆匆趕回漪蘭院的路上,隨身匕首梨花白被一個蒙麵黑衣人搶奪——
夏雲嵐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驚得徹底清醒。
如果她沒有料錯,這兩天應該會死一個重要的人,並且凶器是她的匕首梨花白。
死的會是誰?
懿太妃?容婕?亦或皇宮裏的哪個人物……
這個疑問並沒有在她心中逗留多久,門忽然“嘭”地一下被撞開,丁香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臉色蒼白地撲到她床邊,舌頭打著結道:“王妃……大事……大事不好……不好了……”
“誰死了?”麵對全身顫抖的丁香,夏雲嵐忽然出奇地冷靜。
“王妃知道死了人?”丁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
夏雲嵐沒有說話,隻把眼睛緊緊盯在丁香臉上。
丁香退後一步,接連喘了數口氣道:“懿太妃、懿太妃死了……並且……”
“並且殺死懿太妃的是我的匕首梨花白,對嗎?”夏雲嵐聲音中不帶一絲情緒地問。
“王妃都知道?”丁香再次後退一步,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盯著夏雲嵐看了片刻,忽然猛地撲過來拉住夏雲嵐的手臂道:“王妃你快逃!婢子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鐵證如山,你絕對說不清楚!趁著現在王爺不在府中,你還有機會……”
“你以為我逃得出去嗎?”夏雲嵐推開了丁香的手,眼中帶著一抹冰雪般的涼意,鎮定地道:“你去告訴百合淺畫和璃月,我昨夜被夏靜柔請去喝茶,回來時好像中了迷藥,到早晨依然昏迷不醒。”
言罷,夏雲嵐身子向裏側一躺,若無其事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