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隨手攔住一輛,扔給車夫一兩散碎銀子,也不說去哪裏,隻命車夫以最快的速度向東北方向馳去。
車夫驅趕著馬車熟練地穿街越市,不一會兒來到北城附近。距離歪脖子老柳樹尚有兩箭之路時,夏雲嵐叫停了馬車,又特意繞了不大不小的圈子,方來到鐵匠鋪前。
老掌櫃依然在全神貫注地鍛造著一把劍,似乎沒有發現夏雲嵐的到來。
夏雲嵐走進棚下,正想問問自己要的武器打造好了沒有,老掌櫃忽然抬手扔給她一件黃油紙包著的東西,慢悠悠道:“三支飛針,客官請驗貨——”
“老師傅……怎麼知道飛針是我的?”夏雲嵐接過東西,稍稍怔了一下。
上次來時,自己穿著男裝,今次換上了女子裝束,老掌櫃卻看也不看就認出了自己。此等眼力,隻怕不是普通人所能有。
這貌似普通的老掌櫃,莫不是哪位歸隱江湖的武林高手?
“老夫眼力不好。”不等夏雲嵐展開豐富的幻想,老掌櫃已淡淡道:“聽客官的腳步聲是同一個人。”
“哦……”聽聲識人,即便如此,老掌櫃也絕不簡單。
夏雲嵐不由多打量了老掌櫃幾眼,但見老掌櫃古銅色的皮膚上皺紋叢生,此刻雙目低垂,左眼皮上一道隱隱約約的傷疤,好像多年前被什麼薄薄的利器劃過一般。
作為一個以打造武器為生的鐵匠,身上留下些刀傷劍痕原也沒什麼值得奇怪。
夏雲嵐看了半晌,並沒有看出武林高手的痕跡來,於是移開了目光,懷著興奮又忐忑的心情低頭解開黃油紙包。
包中,三支冷光閃射的銀針耀人眼目,除了兩邊倒勾少了些外,其形狀和前世所用的千羽飛針幾乎毫無差異。
“老師傅好手藝!”夏雲嵐讚歎地對老掌櫃伸了伸大拇指,將四十五兩銀子一文不少地放在桌案上,又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離去。
不怪老掌櫃無禮傲慢,擁有這樣的手藝,原也值得別人尊重。
而且,夏雲嵐向來是個不怕花錢的,她怕的,是花錢買不到好貨。
身上帶著三枚飛針,信心和勇氣仿佛一下子增加了許多似的,走起路來也格外輕快。
沿著城北到城西的路,直走出三四裏遠,夏雲嵐方叫了輛馬車,載著自己回到怡春院後牆下。
算著蒙汗藥的藥效即將失效,夏雲嵐迅速攀著樹木爬過窗欄,神不知鬼不覺地跳進窗內,發現閣中一切與離去時無異,這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脫下麗姬的衣服,依舊換上自己來時穿的男裝,夏雲嵐走下閣樓,對兩名聞聲而來的綠衣侍女道:“麗姬姑娘午睡未醒,你們不要去打擾她。本公子睡起無聊,先到前廳去聽聽曲兒,順便會個朋友。”
“薛公子慢走——”
“薛公子自便……”
兩名綠衣侍女各自回了一句,禮貌地將夏雲嵐送至院門處。
穿過中院,從側門內甫一進入前廳,夏雲嵐便發現了鶴立雞群般坐在珠簾羅帳外的楚南衣。
而楚南衣,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現了她。
“小兄弟——”
“兄台——”
兩人像久別重逢的親兄弟般同聲叫道。
“嗬嗬,我那丫頭呢?”夏雲嵐四下掃了一眼,整個大廳內沒有發現小玉的蹤跡。
“小……公子——”小玉沒有找到,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卻上前來一把扯住了夏雲嵐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