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現在沒有胃口。”蕭玄胤顯然沒有離開漪蘭院的打算,幹脆地拒絕道:“你們回去請太妃早些休息,本王明日一早自會過去請安。”
“王爺,這樣不好吧?”朱釧還未說話,夏雲嵐從旁插嘴道:“哪有兒子回來不先去見見娘親的道理?王爺固然是一番好意,不願打擾了太妃休息,可是叫外人知道,未免會覺得王爺不孝。”
蕭玄胤和朱釧一起把目光轉到了夏雲嵐臉上。
朱釧想得是:這妖妃到底想做什麼?話說得好聽,肯定沒安好心。
蕭玄胤想的是:一別月餘,本王對你念念不忘,你就這麼盼著本王離開嗎?既如此,本王偏不遂了你的意!
“本王困了,孝與不孝,不在這一麵之上。”蕭玄胤淡淡言罷,轉身撇下院中諸人向房內走去。
“王爺——”朱釧跟上去不死心地叫道:“太妃說……說漪蘭院裏有不幹淨的東西,二夫人來過一趟之後便病倒了,至今尚未痊愈。王爺身子尊貴,還是換個地方歇息得好……”
“大膽奴婢!”蕭玄胤沉下了臉色,淩厲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望著朱釧:“本王在哪裏安歇,何時用到你一個婢子置喙?!”
“王爺恕罪……不是婢子說的。”朱釧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在地上連磕了兩個頭道:“是太妃……太妃命婢子無論如何要請王爺離開漪蘭院……”
“滾回去告訴太妃,本王的事情不用任何人多嘴!”蕭玄胤發了脾氣,再不看地上的朱釧一眼,拂袖跨進房門。
“婢子這就回去告訴太妃……”朱釧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身,帶著兩個小丫頭跑著離開了漪蘭院。
看到朱釧狼狽的模樣,夏雲嵐心裏固然是說不出的痛快。可一想到門內那尊送不走的瘟神,又不禁愁得糾結起了眉頭。
漪蘭院不比桐華院,臥房有內外兩間。漪蘭院是個小巧的院子,布局格外緊湊,臥房也不大。蕭玄胤占了自己的地方,自己住哪裏的好?
找淺畫湊合一夜?這個主意不錯,可問題是……蕭玄胤會同意嗎?
管他呢,自己賴在淺畫床上不起來,難不成他還能當著丫頭的麵硬將自己拖過來不成?
在院子裏沉思良久,終於計較已定,正待過去推開附院的門,不提防大門外忽然“呯呯呯”幾聲響。
除了懿太妃,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誰又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夏雲嵐故意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挪地走過去開門。剛挪到院子中間,附院的門忽然“吱嘎”一響,淺畫從背後衝了出來。
“小姐別動,讓婢子去開門——”淺畫邊說邊向大門跑去。
夏雲嵐頓住了步子,示意淺畫不必急著開門。淺畫會意地放慢了腳步。
附院裏,百合、丁香也走了出來,顯然像夏雲嵐一樣,猜到了來人是誰。
“妖孽,王爺呢?”懿太妃一進門,便毫不客氣地衝著夏雲嵐厲聲喝問。
“兒臣在此,母妃這麼晚來找兒臣何事?”夏雲嵐尚未回話,臥房門口便傳來蕭玄胤有些慵懶而疲憊的聲音。
“玄胤——”懿太妃的語氣立即軟了下來,半是勸諫半是警告地道:“漪蘭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靜柔她來過一趟便一病不起,至今吃什麼藥都不見好……”
“母妃還有別的話要說嗎?”蕭玄胤打斷了懿太妃的話:“如果沒有,兒臣困了,請母妃亦早些回去安歇。”
“玄胤!”懿太妃眼裏的怒火一閃而逝,忍耐著道:“母妃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懂母妃的苦心呢?”
蕭玄胤淡漠得不帶一絲情緒地道:“母妃的苦心……就是每日叫人拿些騷臭的飯菜來給兒臣的妻子食用嗎?”
“玄胤,你別聽她們胡說!”懿太妃急聲道:“母妃沒有虧待過她們,你可以問問廚房裏的下人……”說著,目光惡狠狠掃過夏雲嵐和漪蘭院三個丫頭的臉:“她們那樣說,無非是想挑撥咱們母子之間的關係,你可千萬不要上了她們的當。”
“誰是誰非,兒臣心裏清楚。”蕭玄胤的聲音裏含著一絲冷冽,聽得懿太妃心裏一涼:“母妃年紀大了,不如在福壽院安心靜養。以後王府裏的事,可以叫別人多操著些心。”
蕭玄胤的話,擺明了是要懿太妃讓出當家的位置,懿太妃如何聽不明白?但蕭玄胤暫時並沒有叫夏雲嵐當家的意思,懿太妃卻自動把蕭玄胤口中的“別人”理解成了夏雲嵐。
“你這妖孽——”懿太妃沒有接蕭玄胤的話,突然轉對夏雲嵐發難道:“本太妃何曾派人送騷臭的飯菜到漪蘭院?你前番逼走天寧長公主,而後害得靜柔臥床不起,這會兒又挑撥我們母子關係,你……你究竟想要把祁王府怎麼樣?”
夏雲嵐沒想到自己躺著也中槍,愣了一下,方咧嘴笑道:“太妃太看得起雲嵐了。王爺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別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雲嵐何德能,能左右王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