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也知難阻秦沐風龍炎之行,唯好心提醒道:“秦侍衛既打定主意要去龍炎,可多帶些黃金珠寶,在兩國邊境處向一些藥商小販購買即可,不需冒險深入龍炎腹地。另外,須防藥商小販拿雜樹根冒充,真的接骨木質地細密厚重,入水即沉。”
秦沐風道:“多謝李大夫提醒。”
夏雲嵐忽然想起一件事,命淺畫拿出夏靜柔送來的療傷藥,對李大夫道:“請大夫看看,這種藥能否敷用?裏麵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李大夫從淺畫手中接過傷藥,拿到窗前仔細看了看,又低頭認真嗅了嗅,疑惑地道:“不知王妃這藥從何處得來?本來是極為罕見的療傷聖藥,但裏麵似乎被人加了特殊的一味藥……在下不敢妄自推測。”
“你且說來聽聽——”夏雲嵐聲音裏笑意清淺,仿佛隻是在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咱們不過隨便聊聊,你無須心存顧忌。”
李大夫再次將藥拿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神色變得有些凝重:“王妃,在下現在不敢妄下斷言,可否容在下將這藥帶回醫館仔細驗看?”
“好啊。”夏雲嵐渾不在意地道:“隨後你將驗看結果告知秦侍衛即可。”
李大夫答了聲“是”,小心地拿一塊油布將藥包裹好後收進藥箱。
淺畫將李大夫請出了臥室,百合拿著藥方追出來道:“李大夫,麻煩你將藥配齊後交由秦侍衛送進來。王爺不在,我們出不得府去。”
李大夫望了眼房中,同情地點了點頭,對秦沐風道:“秦侍衛,請吧——”
秦沐風辭了漪蘭院諸人,隨同李大夫自去取藥不提。
秦沐風走後,丁香好奇地向夏雲嵐問道:“王妃,秦侍衛方才說的腳印之事是什麼事?”
夏雲嵐在床上歪著身子,調侃地道:“你這丫頭,為何對秦侍衛的事這麼感興趣?”
丁香紅了臉,嘟著嘴道:“哪個對他的事感興趣……王妃就愛開婢子們的玩笑。”
夏雲嵐微微一笑,繞過了這個話題,命百合丁香撤去床帳。
淺畫拿著李大夫給的藥膏,將夏雲嵐肩頭仔仔細細塗抹了一遍。看著夏雲嵐烏紫的傷處,淺畫心疼得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夏雲嵐捏了捏淺畫的鼻子,笑道:“我都沒有哭,你哭什麼?”
不說還好,這一說,淺畫忽然哭出了聲,道:“小姐你是鐵打的嗎?傷成這樣怎地還像沒事人一般……”
夏雲嵐怔了一下,想起刺客撲向自己的危險關頭,這丫頭舍命相護,此時又為自己哭得稀裏嘩啦,自己卻時常嫌她囉嗦,嫌她迂腐,心頭不覺既感動又愧疚。
待要說幾句溫暖的話,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口,末了隻是拿袖子幫她抹了把眼淚道:“傻丫頭……”
她要如何告訴淺畫,當一個人明白軟弱的無用的時候,自然就會選擇堅強。
在殘酷的命運麵前,或許堅強與軟弱都改變不了什麼,但堅強至少會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好看。
“淺畫,莫要感情用事。”百合過來拉住了哭泣的淺畫,溫聲道:“你這樣讓王妃怎麼安心養傷?咱們出去吧,讓王妃休息一會兒。”
淺畫含淚點點頭,囑咐夏雲嵐不可亂動,需要翻身時叫自己過來,自己就在門外廊下守著。
夏雲嵐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這種傷我比你有經驗。”
百合眸光微動,似乎想問什麼,看了看夏雲嵐額角滲出的冷汗,卻隻道了聲:“王妃保重。”便帶著淺畫、丁香二人離去。
剩下夏雲嵐一個人在房裏時,她一直掛在臉上的淺淡笑容驟然不見,代之以冰霜般的冷漠和咬牙忍耐的痛楚。
肩頭受傷,她不是第一次。事實上,幾乎全身每一個地方,她都曾傷得血肉模糊。
在二十五世紀,像這樣的肩骨碎裂,麻醉止痛後手術接骨,再用最好的傷藥治療包紮,不過兩周左右即可痊愈。但在這醫術落後、缺醫少藥的古代,她必須調動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來應付肩頭的疼痛。
咬牙堅持到大汗淋漓,終於在忍無可忍之時等到了秦沐風快馬加鞭送來的傷藥。
李大夫不愧是天武城內治療外傷有名的神醫,一碗藥下肚,不過小半個時辰,肩頭處的疼痛已減輕了許多。
疼痛緩解後,一陣濃重的倦意襲來,夏雲嵐打了個哈欠,腦袋一歪便沉入了夢鄉。
醒來時,窗外月色清幽,想來已是夜深時分。夏雲嵐嘴裏口幹舌燥,肚子裏嘰裏咕嚕一陣響,這才想起來,已經錯過了兩頓餐飯。
“淺畫,淺畫——”夏雲嵐習慣性地朝門外叫道。叫了兩聲,才想起淺畫恐怕早已在附院裏睡熟。
算了,這丫頭也勞累一天,讓她休息吧。
夏雲嵐正待掙紮著下床倒杯茶喝,門忽然“吱呀”一聲響,淺畫跑了進來按住她道:“小姐別動——”